“相声适于明清,再早可追溯到宋代,那就太远了,咱们不说。
单说晚清的时候,相声开始兴盛,有张三禄,有穷不怕,穷不怕更被称作相声的祖师爷,当时号称天桥八大怪。
这些渊源诸位比我懂,我不班门弄斧,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在天桥这个地方,民间曲艺如此繁荣?”
“……”
甭管以前还是现在,凡是说相声的,多数都没念过什么书,除了一些个例。
他们接触到的知识,就是传下来的这些东西,都知道天桥火,但为什么火,谁也不能系统的说出来。
“清朝定都京城后,将旗人安置在内城,把原先的汉人和商贩都往外城赶。那这些商贩去哪儿了呢?
书上有说:‘利用天坛及先农坛根,不必纳地租,多来摆设浮摊,售卖杂货,渐成小市’。
天坛和先农坛这一片,这就是天桥的雏形。
而随着人口增加,外城的平民和商贩越来越多,小市慢慢成了大市,直到晚清民国,达到了黄金时期。
尤其是民国,政府改造城区,在这一片建了医院、商场、饭店等等,又拓宽道路,重新规划,把左右近邻的市场和庙会连成一片,当时这一片有十座庙。
有市场,有庙会,闲人多,闲钱多,那些撂地摊的、玩杂耍的、唱戏的自然就来了,号称五行八作、什样杂耍、百样吃食。”
姚远先来了一段民俗历史,然后才道:“所以您想想,从晚清到民国,直至解放初期,相声的受众都是这些平民百姓,闲杂人等。
曲艺人想赚钱,就得说观众爱听的。
那当时的老百姓爱听什么呢?”
咦?
姚远前面这一段,众人云里雾里,而问出这句话来,老郭琢磨出点滋味,道:“《卖布头》《拉洋片》?”
“诶,这是民间行当,很多老百姓有亲身经历。”姚远道。
“《开粥厂》《夸住宅》?”于谦也道。
“诶,表面刻画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实际上呢?它符合底层群众的意淫,幻想自己怎么富,幻想别人怎么富,这叫皇帝的金扁担。”姚远道。
哟!
在座的都来了点兴趣,从这角度分析有点意思啊!
说相声怎么分类,先从表演形式分,单口、对口、群口。
或者从活儿上分,有讲究贯口的,有唱的比较多的,有模仿比较多的。
要么就从来源上分,有评书改的,有笑话改的,有民间故事改的。
但从观众心理的角度,很少有人做这种分析。
“相声的受众是市井,创造者的素材恰恰也来自市井,自己亲身经历的、家长里短听过的、书上写的野史传闻、街头流传的笑话,甚至报纸上的新闻轶事,再经过艺术加工,最后变成了相声。
这样写出来的段子,没有隔阂感,老百姓熟悉,熟悉就喜欢听。因为它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当时没人没说过黄段子吧?”
“哈哈哈!”
提这个都乐。
传统民俗曲艺,是涉黄的重灾区,因为老百姓爱听。比如大名鼎鼎的《探清水河》,那就是个黄曲儿:
“四更鼓儿忙,二人就上了牙床,上得那牙床宽,宽去我的衣裳,我两人,口对口就腮贴腮,六哥哥的舌尖儿,顶上了我的牙膛……”
现在这段都删掉了。
而且最搞笑的是,动不动就说《探清水河》歌颂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此鲜花无人采,琵琶断弦无人弹,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
你们家用奸夫**歌颂爱情?
这就是给市井百姓逗乐的小黄曲儿,别整那么多扯淡的。
包括我们今天听到的所谓传统相声,都不知过了多少手了,能放出来的都是干净的。
姚远继续道:“再后来呢,到了人道洪流时期,旧相声不让说了,得说新相声,新相声什么内容?《英雄小八路》《水车问题》《登山英雄赞》,这叫歌颂型相声。
再到了改革开放,风气大开,思潮涌动,《虎口遐想》《小偷公司》《巧立名目》,这叫批判型相声。
但您看,甭管怎么折腾,这些成功的作品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顺应时代发展!”
咝!
老郭激灵一下子,仿佛被姚远用一根金手指戳了下脑门。
还是那句话,郭德纲拼了命想挤进主流相声圈,人家不要他,才不得不窝在小剧场。等后来成名了,把话反过来说:“我当初号召相声要回归剧场……”
他这时候属于迷茫期,或者说,还没进入自己的创作状态。
德云社什么时候开始转运的?
是在2004年,当时有个出租车司机给广播电台打电话,说你们放的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