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羽离开了嘉大,离开了永春,离开了嘉林,但人的手可以借助网络变得很长很长。她又朝桃理绿隔空投了一坨大便。
周一午间,褚晓申请添加桃理绿为好友,验证框内说是有事告诉她,关于杜羽。
桃理绿同意后,褚晓开门见山,直接发给她一张聊天截图。
截图内,白框里的文字充满恶意且肮脏,是针对她的。
文字背后的人鼓动褚晓睡她,拍床照。
这是桃理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连想都不会想到的事。有人却要算计着要它在她身上发生。
桃理绿很愤怒,她脸上笑着,想大声骂人。
她还是先问了褚晓:“你认识杜羽?是朋友?”
“我们都是学生会的。认识,算不上朋友。”
“那你认识我是因为她吗?”桃理绿一时间草木皆兵,怀疑一切,思想也不由冷酷锐利起来,连带着对人的态度。
“这个当然不是。我说了是替学弟听课。纯粹偶然。”
“我能知道你学弟的名字吗?我们应该还会点名。”桃理绿抛弃了礼貌,虽然对方现在是在帮她。
“赵书慧,是个学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多想。”
桃理绿根本不在意,也完全没将他的话过脑子,回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没什么,应该的,正常人都会这么做。杜羽可能不止找了我一个人,你多注意一些。”
“嗯。谢谢。改天我会谢你。”
桃理绿沉默下来,思路和思想因为愤怒不爽异常顺畅明利,条理清晰,洞若观火。
她不理解杜羽对她的恶意,季越白澄清后,她若有良心,就该诚心诚意地给她道歉。可惜她没有。敌意未见稍退,反而愈发炽盛。
因为什么呢?是嫉妒季越白对她许下的约定?
有很大可能,或许一定如此。
她还真是个极度自我的脑残疯子。
如果她没有倚仗,她绝对不敢这么无所顾忌,我行我素。
真……恶心。
这坨大便投偏了,没砸到桃理绿身上,但她也看到了它,闻到了一点儿味。
让人作呕。
但桃理绿还是安安稳稳地吃了午饭,吃了她喜欢的炸酱面,杜羽不配耽误她吃午饭。
稍后几天,桃理绿的确遇到一两个要加她微信的陌生男生,她冷着脸没同意,道:“我不加陌生人。”
她给季越白发消息:“季越白,帮我拍树吧,是任务,时间不限,季节也不限,你空闲时顺手拍几张发我就行。”
然后,桃理绿每天都会收到季越白发来的四五张图片,杨树,松树,垂柳树,梨树,杏树,桃树,山楂树,槐树,桑树,梓树,稠李,水蜡,忍冬,银杏,一些常见的树,还有许多她认不出的。枝干依旧光秃秃的,透露着寒冷之色,永春的春天还要迟到一段时日。
树扎根于校园各处,树的踪迹便是季越白的踪迹,他拍摄的图片刻意收束了摄影技巧,没有加入任何主观情绪,只是最为简单朴实的照见,对视角和树木的形态拿捏得很准确。
桃理绿观察图片,图片视角和她自己亲自去看也差不太多。她亲眼观察之余,为加深记忆自己也会拍,同季越白拍出的效果很相像。她如此拍,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目的,做最为基础的观察,然后,画下。
她没同季越白说过这事,也没做任何拍摄要求,他却这么做了。不知是无意还是如何。但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要格外小心。桃理绿告诉自己。
家里的桃花起苞了,桃盛景给桃理绿发了图片,深红色的花苞,偶有几朵。过不了几天桃花便会在黑枝上腾起一片,蝶翅一样被春风吹开,灼华耀灿。
“可惜我今年不能在家看了。”桃理绿道。
“开了我多给你拍几张照片。你还要画它们吗?”
“暂时不画,我现在在画树。”
三株老桃树,不出意外地,也应该已经冒出一树沸腾的粉骨朵,马上招蜂引蝶。
“剧组的人又来村里了,听说是要补拍镜头。不过这回来的人没有年前那回多,家伙事儿也不多。应该呆不了几天。”桃盛景又发过来。
“应该是要拍有桃花的场景。爸,有空去看看月季,别让它被虫子吃了。”
“我给你看着呢。”
补拍镜头,按照桃理绿的了解和理解,多会涉及到主角。但季越白没有动静,没和她提过这事。
并非桃理绿管得宽亦或脸大,而是因为今天周五。如果季越白需要补拍,今天应该就会请假,那明天的课就无法再上,正常情况下会通知她一声。
现在晚上七点多,他没有动静,或许他不用补拍。
桃理绿觉得如果主动问,有种自己是上赶着的老妈子既视感,她最终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