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桃理绿所想，季越白的到来扰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声响，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冒出个泡泡。
或许是人少，或许是嘉大学生素质足够高，也或许是季越白冷淡平静不为所动习以为常的神态导致，泡泡很脆弱，破灭的很快。水面又恢复平静。
桃理绿当然没同季越白打招呼，他们最好被认为是陌生人。
他好像坐到了她后面一排的位置。桃理绿听着声响感觉。
阶梯教室的座椅布置纵向上分为三列，由两道阶梯走道隔开，选课的学生大部分都坐在正对讲台的中间一列，左右两旁只有寥寥几人，胡乱插的秧一样。
季越白作为一个自带高调特质的蹭课人，选一个低调不显眼的位置也挺正常。
桃理绿略想一下便不再想，埋头看她的书。没有后顾之忧后，她倒是很能沉浸在自己的阅读之中，大脑像是干枯许久偶逢甘霖的海绵，喜悦贪婪地想要吸收更多，讲台上老师的声音雾气一样飘散在千里之外，打扰不到她分毫。
周围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她自成一个世界，她沉浸在其中，但是一只手不请自来，闪现在她书本旁边，敲了敲桌子。
桃理绿的世界之壳被打破，声响灌进来，教室也有人在进出，看来是课间休息时间到了。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是她右手边男生，她用眼神表达疑问。
男生顿了一下，道：“那个，你好，我想问问，你哪个专业的？”
“历史。”桃理绿答，没主动问他有什么事，只等他自己说。
“你带的还有课外书吗？”
看来他也不太能听得下去。
桃理绿掏出在图书馆借的《老残游记》，推到他面前：“你看吗？”
男生瞄一眼书名，拿起，翻开看看：“谢谢。我下课后还你。”
三节45分钟的课程被老师分成两大节上，一75分钟，一60分钟，中间只休息一次，可以提前十分钟下课。
桃理绿点头，没再说什么，玩会儿手机，等上课又重新把心神投放在书上。
下课后，男生把书还给桃理绿，道：“能加下微信吗？我们专业没人选这课。要是有什么消息也能互相通知。”
理由很合理，桃理绿不太好拒绝，看备注得知男生叫褚晓，金融专业，11级，大三。他选这门课可能是学分没修够。
“没想到还有姓桃的，我第一次见。”褚晓道。
“你的也不多见。”桃理绿笑笑，他似乎不知道上学期的贴吧风波，也很正常。不管如何，她这算是又迈出一步吧，加了专业之外的人。只是不知道，生活和时间会给她一个何种性质的答案。她此时的心态，有些像是等待验收的包工头。
教室内的人走的差不多，桃理绿不清楚季越白离没离开，现在不是拿笔记的时机，也没往后看，站起身，背上书包，看眼褚晓桌面上还没收拾的东西，道：“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褚晓微笑着道。
今天雪天，道路两旁冻实的雪地上又添一层新雪。桃理绿直接踩着雪回了公寓，叫外卖，然后看书。她的专业不看书实在不行。
季越白晚上临近九点钟才回来，敲门把一本黑皮笔记本给她。
桃理绿接过，没问心里想的多此一举显得自身有些虚伪的问题，比如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听得进去之类的，毕竟她都已经让人去听课了。
她只道：“谢谢，我抄完就还你。”
“嗯。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桃理绿不善于向人请教问题，她目前为止的学生生涯只跟风请教过一个老师，一次问题，感觉不太好，便再也没有问过，一向是自己摸索。
她承认季越白比她更擅长和更精于学习和学业，但她根据自身明确知道之后的答案和发展，自己不会向他请教问题，应该永远也不会。
可是，很快，她便被事实打脸。
季越白写的一手好字，漂亮锋利，不乏秀气。桃理绿自小写书法练字，清楚他应也是练过。
笔记共5页，前3张字迹端正干净，没有勾连，清晰明白，内容也简洁明了，没有赘余，明显是他吸收后整理的。
但到第四张，字迹笔画开始勾连和简省，类于草书，像是写字的人突然没了耐心，写写应付。
桃理绿仔细辨认，一行中总要遇到两三个不太能确定的字，她根据文字内容和字形推理一会儿，还有些不大能识别出来。
她看看时间，不到10点，他应该还没睡吧。
桃理绿拍几张照片，把认不出的字画上细细的红圈，给季越白发过去。
“这些字我不太能看懂，能和我说一下吗？”
三分钟后，季越白按顺序将她认不出的字发了过来。
“抱歉。后面的写得有些潦草。还有吗？”
“没事。也有我的原因，我不太擅长认草书。今天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