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交代贱女行事,在此之前,贱女只需想办法接近太子殿下即可。可贱女进宫的这些日,却并未有人接近。”
赵幽嗤了声。
所以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蠢货,全赖老天爷赏饭,给了她这么一张脸,叫她瞒天过海,骗了京中所有人。若非她自作聪明地呈上这一盅乌鸡汤,恐怕他也察觉不出任何异处。
沉吟几息,赵幽忽然面向崔绍:“你回京可是有藏宝图的线索了?”
崔绍是个聪明人,不过一瞬便明白过来赵幽当着沈青的面问藏宝图下落的用意,如实答道:“禀殿下,已查清杀害李津父女的凶手,并非李津的宠妾云娘,而是一个名叫小青的婢女。”
那位小青的婢女,善作乔装,崔绍行至江州当晚,便追查出她的行迹。只是当时那婢女混迹人群中逃出江州时,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给了崔绍错觉,误会她是李津那名喜好珠宝的宠妾云娘。
他一面追着踪迹至凉州,一面将余下精力放在云娘身份来历上,查出云娘是建元帝的人,只当这又是一场建元帝与太子相斗的父子局。
直至数日前,他搜出李津遗失的那批金银珠宝竟在凉州一个名叫铜雀楼的青楼里,这才惊觉自己的错漏,重新将李津父女身边的人筛了一遍,又请仵作重新验尸,确定与李津父女一道死在别苑中的那具女焦尸不是婢女,而是李津的宠妾云娘。
这一桩混沌的案情,瞬间明朗。先前两个月,他竟是被人白白耍了一通。
崔绍不眠不休,从铜雀楼下手,短短几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一清二楚。
“那叫小青的婢女,真实身份是青门的刺客。”崔绍低下头,为自己两个月才查出这点眉目而羞愧,“臣以为,她应是两年前暗杀骁南将军徐闻的那位刺客——青女。”
提及青女,赵幽牵起唇角露出一丝极淡笑意:“那你不冤。”
徐闻死后,迄今两年,赵幽派了不少暗卫追踪青女下落,至今一无所获,彷如这世间没她这个人一般。青门里专司行刺的杀手,曾有几名落在赵幽手中,几番拷打刑讯,都对她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吐不出来任何有效信息。
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是谁的人,更别提窥查出她的行踪。
“李津死后,她受伤逃至凉州的铜雀楼,乔装一名患了花柳病的妓子养伤,一个月前伤愈离开。”崔绍愧道,“臣,查不到她的去向。”
沈青仍旧跪在地上,不声不响地俯着身,气息弱得几乎形如死人了。
赵幽目光几经辗转,落在沈青背上,淡声道:“藏宝图在她身上,就不必白费功夫往下查了。”
“可——”崔绍心有不甘,青女当着他的面从江州逃去江州,如何肯放手不查,但赵幽摆摆手,“她既杀了徐闻,说明她不是赵齐的人。”
赵齐,是建元帝的名讳。
普天之下,也只有赵幽敢这般称呼他。
“非敌即友,那李津自恃是孤母后的忠仆,却起了贪欲,若非他捏着藏宝图迟迟不肯交出来,也不至于横遭此劫。”赵幽冷冷道,“他如今死在旁人手中,倒是省了孤的事。”
崔绍还欲再说什么,赵幽话锋已转,指着死人一般伏地不动的沈青,对初七道:“把她抬出去。”顿了顿,又道:“叫十九一趟凉州,查清她的来历。”
用的是“抬”,这是要将沈璃,哦不,是沈青的性命留下来了。
初七暗暗松口气,这如斯美人真要就此香消玉损,那还是有几分可惜的。至于十九,那真是如愿以偿,被发配到凉州吃风沙了。
初七招来两个宫侍,把沈青抬走了。又命两名宫婢上前,将地上的血渍、乌鸡汤和瓷碎片清理干净。
赵幽重新坐下,拿起筷子,招呼崔绍道:“来,坐下和孤一起用膳。瞧你一身风尘仆仆的,想必路上也没吃好。”
崔绍一眼扫过桌上的菜肴,太子不重口腹之欲,桌上只摆了三样菜,一汤一荤一素,用最原始的煮法,汤就是汤,肉就是肉,菜就是菜,看着就倒胃口。
他摇头婉拒:“臣一身脏污,不敢玷了殿下的桌儿。”
赵幽撵他:“那你还不走?”
“臣有一事不解。”崔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性子,哪怕冒着太子不喜的,也要问出心中的疑惑:“殿下为何留下沈青?”
按照太子以往的行事,这沈青欺瞒在先,又心怀不轨,必死无疑。
看在这心腹日夜兼程赶回京的份上,赵幽很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她不是赵齐的人。”
崔绍不依不饶:“殿下何以确定?”
“她那一张脸,生得和聂婉这般相像,赵齐不会舍得把她往孤身边送。”赵幽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眸中闪过讥讽,勾起手示意崔绍靠近,“你既这般想知道,那孤便告诉你一个秘密,辅国公世子沈慕屏之妻,也就是那位曾冠绝京城的定北侯嫡女聂婉,是赵仕的禁-脔。”
禁-脔两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