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赵凌已在西园一连宿了七日。
这七日,他几次想求见太子,询问沈璃的情况,但都被挡了回来。他担忧沈璃在宫中的情况,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梦中都在叫着渺渺。
肃王与肃王妃因儿子甩脱沈璃这个包袱,心中欣喜,难得对儿子的行径宽容许多,纵他荒唐几日。
到了第八日,夫妻二人这才动身到西园寻人。
西园里,赵凌住的那个院子,因他连日醉酒,被熏得全是浓郁的酒气。
肃王与肃王妃一进来便双双皱起了眉,待看见赵凌醉醺醺地趴在亭中时,夫妻二人更是沉了脸。
肃王脾气爆,上去就是一脚:“孽子!”
端庄清婉的肃王妃倒是温柔,捻着帕子捂在鼻间,对肃王嗔了句:“好好的你做什么踹他,他这般皮糙肉厚的,仔细你脚疼。”
两人身后的雀雪闻言,顿时同情地看了一眼被踹倒在地上的赵凌。
唉,自家王爷和王妃感情太好了,世子倒像是个多余的。
赵凌喝得多,神智未清,哪怕挨了这么一脚,也只当是自己坐不稳滑到地上的,巍巍颤颤地站起来,喊邹南:“再给我送坛酒来。”
邹南候在一旁,瞥见肃王乌沉的脸色,讪讪垂头,不敢搭腔。
肃王妃转头吩咐雀雪去取一瓢冷水来,亲自泼到了赵凌脸上。
“为着一个女人,这般要死要活的。我赵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赵凌被兜头泼了一个透心凉,眼神清明起来,听到他母亲这话,却又兀自笑出来。
“我父王年轻时不也为了母妃,被赶出皇宫,夜宿街头出尽洋相。而今我不过是子肖其父。”
肃王妃出身商户,当年肃王为了娶她,连唾手可得的皇位都不要,被先帝赶出皇宫夜宿街头的事,一度成为京中笑谈。
后来肃王与王妃成亲,肃王妃因生赵凌亏空了身子,再难有子嗣。肃王也顶着各方压力,成亲至今,不纳侍妾,不备通房,始终只有肃王妃一人。
那桩肃王为个商户女夜宿街头的笑谈,在这二十年的深情岁月中,变成了一桩富贵王爷痴情种的佳话。
如今赵凌为了沈璃一蹶不振,着实很有其父之风。
但作为母亲,肃王妃却见不得儿子这般没出息,更听不得他拿自己来比肃王,当下便皱了眉,“我看你是喝多了脑子全是酒,邹南。”
邹南连忙应声:“王妃。”
肃王妃:“你将世子拖去园里的月湖,把他扔进湖里醒醒酒。”
“啊?”邹南看了看赵凌,不敢动。
肃王骂道:“啊什么啊?难不成你还想让王妃亲自动手吗?”
邹南缩了缩脖子,走到赵凌面前,道了句世子小的得罪了,便立刻上手扛起他。
西园建在京城临郊,依山傍水,傍的便是那个人工凿开的湖。
湖不大,弯弯如钩月,月湖因此得名。
邹南扛着赵凌到月湖,原以为是把人放到湖边浅水区的即可。
肃王妃却指着建在月湖中央的水榭,道:“你把他扛去水榭,从那儿扔下去。”
邹南只好依言行事,把赵凌扛到水榭时,还不忘低声念叨:“世子,小的都是听命行事,您可千万别怪小的不敬。”
赵凌嫌他啰嗦,烦躁道:“闭嘴,放开我。不用你扔,我自己跳。”说话间,一把推开邹南,自己攀上栏杆,一跃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赵凌沉入湖底数息,方浮上来,仰躺在水面,朝水榭里的肃王妃道:“儿已经躺湖里了,母妃还满意么?”
肃王妃简直拿这个混账儿子没办法,捻着帕子捂在心口上,蹙眉红了眼眶,低声喃喃:“好好的儿子,怎么越长越混了?”
明明在十五岁前,这儿子还是个知礼聪慧进退有度的翩翩少年郎,不过三年,就变成京城大街小巷皆知的纨绔了。
为了将儿子引回正途,肃王妃与肃王骂过打过,可儿子非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打得狠了,还干脆夜不归宿。
肃王妃为此还断过儿子的银钱,不许旁人接济他。
哪知这混账儿子干脆离开京城,跟着一个胡人商队远走边关,若非行至凉州时,被个舞姬迷了眼拴住心,只怕他会走更远。
肃王妃原本也捏鼻子认了,只要能劝儿子回心转意走上正途,她愿意接纳那位舞姬。
哪知儿子把人领回来,打上照面后,肃王妃才知道这舞姬竟然是辅国公沈家后人。
沈家,原也是京城五姓望族之一,却因牵涉宣废后谋逆一案,于建武十年春事发,被建元帝判了满门流放,男丁充军,女眷没入贱籍,发配凉州,终生不得赦。
而赵凌,却堂而皇之地求上太子,把沈璃接回了京城。
太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