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姝走到花架下,看见温九眼底又如以往一样冰冷淡漠,就好像她方才的遍体生寒是一种错觉。
她笑了笑:“你找我何事?”
谢秉安背在身后的掌心紧攥,那力道险些捏碎了掌心攥着的瓷瓶。
知道她今日要去国公府赴宴,脖子有勒痕不好遮掩,难得发一次善心给她送一瓶肤膏遮掩痕迹,结果刚靠近房门就听见这女人在骂他。
谢秉安垂下眼,狭长上挑的眼尾处戾气森然,强忍住想要捏断她脖子的念头。
蔚姝见他又不说话了,且身上散着冷意,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温九?”
眼前的手娇小白皙,手腕纤细,半掌即握。
女人身上浅浅的馨香拂过鼻息,让谢秉安想起昨晚蔚姝扑进他怀里时身上也是这个味道,经过一夜的流逝,好不容易淡去的味道再一次变得浓郁。
谢秉安后退两步,忽略掉鼻息间的味道,掀起眼帘看着对面的蔚姝,冰冷的目光在她红紫的脖颈上顿了一下,心底的那股邪火莫名去了大半。
他将瓷瓶放在石桌上:“这是我从鬼市带出来的肤膏,可遮痕迹。”
言简意赅后,转身离开了前院。
主仆三人怔怔的盯着桌上的瓷瓶,云芝先反应过来,惊奇道:“小姐,温九简直是神人也!”
董婆婆笑道:“是啊,他这一举正好解了小姐的烦忧。”
蔚姝眼睫轻颤,看向温九消失在前院拐角的背影,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重物轻轻撞了一下,好像从救下温九后,他就一直在帮助她,帮她打跑了春雪,打走了爹带来的侍卫,又救了她一条命,现在又送给她一瓶难求的肤膏。
他做了这么多,早已还清了她于他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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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的马车是巳时末来的。
云芝将肤膏涂在蔚姝的脖颈,遮住了红紫的痕迹,只是她扭动脖子或说话时,脖子和喉咙会难受,需得几日时间才能缓过来。
蔚姝穿了一件素色的青烟色衣裙,外搭轻纱披帛,披帛上绣着几朵海棠花,云芝为她梳了十字髻,钗着两株简单的海棠花玉钗。
这身装扮去国公府赴宴素了些,可娘去世的事外人不知晓,她却不能不守孝,至于长公主是否高兴,于她无甚干系。
云芝跟着蔚姝一道出府,国公府今日派马车来接蔚姝,府上的下人都在各种猜测她去国公府的目的。
蔚姝走到府门大庭,看到站在长廊下的蔚芙萝,眼睛凶巴巴的瞪着她,手指用力拽着绣帕,两边嘴角往下撇着,一脸的怨气和嫉妒。
云芝下意识护在蔚姝跟前,生怕蔚芙萝冲过来伤害自家小姐。
蔚姝冷漠的收回视线:“不必理她,我们走。”
主仆二人走出府邸,蔚姝坐进马车里,心里琢磨着长公主的心思。
从尚书府到国公府乘马车需得过三条街道,马车快行驶到尽头时,云芝忽地凑到窗边,挑开一点窗帘,低声道:“小姐,东厂的人去府上了。”
蔚姝皱了皱眉。
蔚昌禾不是已经洗清嫌疑了吗?东厂的人还来做什么?
她掀帘往后看去,为首的男人身着红色飞鱼服,头戴黑色冠帽,正是那晚送蔚昌禾回来的潘督史,他身后跟了二十名锦衣卫,潘督史在尚书府门前跃下马,带着锦衣卫在卑躬屈膝的一众府邸下人面前走进府中。
活像是一群耀武扬威的狗。
蔚姝放下帘子坐好,开始忧心董婆婆与温九的安危,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眼看着就剩一个月的时间,她需得提前筹谋好送走他们三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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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逐渐停下,云芝看着眼前国公府的后门,气呼呼的噘着嘴,心疼的搀扶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在她耳边低声埋怨:“长公主欺人太甚了,这不明摆着糟蹋小姐吗!”
蔚姝道:“我如今是陛下钦定的妃子,之前又与宴世子有婚约,身份较为敏感,长公主这般也无可厚非。”
侍候在长公主跟前的大丫鬟玉珠只冷眼看了眼云芝:“长公主有令,只请蔚小姐一人进内堂。”
云芝气的胸腔一跳一跳的,真是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一样势利!三年前杨家没出事前,玉珠见着她们时脸上都笑开了花,哪一次迎小姐入府时,恨不得来尚书府亲自接人。
蔚姝垂下眼睫,对云芝道:“你在这等我。”
她跟着玉珠从后门进去,玉珠从迎面走来的丫鬟手中接过帷帽递向蔚姝:“蔚小姐,长公主嘱咐奴婢,让奴婢将此物为蔚小姐带上。”
走过这条石径小道,前方就是通往前院的必经之路,今日参加国公府宴席的达官贵人甚多。
玉珠以为蔚姝会扭头走人,她甚至想好了长公主交代她在蔚姝走人时激怒她的话,不曾想,她竟是平静的接过帷帽带上,白色的帷帽遮住了那张秾丽秀美的容颜,清丽疏离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