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血幔夜(1 / 2)

在山谷边,众人潜伏了几乎一天,小心选择了隐秘处,下风口,背对太阳。

蓝马兽通常会在白天,确认没有危险后,由头兽带领,从山谷飞出。

日近黄昏,子青怀疑着,是否要等不到了。

嘈杂凌乱,翅膀扑棱声响起,如一整片明净湛蓝的海水,自山谷里,起伏着飞跃而出。

它们落在平地,那里草绿茂盛。

蓝马兽约半人高,尾羽下垂处如马尾,有着湛蓝的,让人沉静的毛色。

头兽个头更大,落地后十分醒目。

有人掷出折刀,飞了一圈没斩到,惊动了兽群。

眼看头兽振翅,怕它带走蓝马兽,一道银光闪过,头兽高昂的脖颈被斩断,迸出一道血来。

众人趁群兽无首,人手抓了一只,蓝马兽被紧紧攥住脖颈,无法攻击,脱力般被拎在半空。

回去的路上,众人比平日热闹。

托斯:“刚才太可惜了,那可是头兽的血。”

瑞克:“又吹,别说是血,头兽的羽根划一下,都够你受的。”

托斯:“好吧,我想起来了,公民大人一年前教的啊,你都还记得,服了。”

瑞克:“你记得什么,蓝马兽血开启仪式?”

托斯没有说话,清了两下嗓子。

子青感觉毛毛的,让人恐惧的未知。

仪式在神殿广场举行,大理石的广场洁白,在余晖的照耀下,神殿温暖光辉。

少年们拎着蓝马兽,方阵列队而站。

鞭课上,发号施令的维什大人,其他执鞭的公民大人们,站于他们对面。

第一排的少年们上前,把蓝马兽递交给公民大人,接过金属酒杯,身姿挺立。

少年们双手执杯,公民大人一手抓着蓝马兽,一手掏出腰间的砍刀,单开刃,弯且厚,刀尾带回钩。

蓝马兽没了颈部扼制,纷纷伸长了脖颈,顶着朋克帽的脑袋,眼睛黑豆般,灵动地眨着。

砍刀挥出,血“噗”地喷射,像爆了的水管,渐在少年亢奋的面庞上,打在米白色的希顿上,落入杯中,飞起红色水珠,伴着“滴答”的声响。

少年们一饮而尽,温热的血,混着甜腻的浆果气息。

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蓝马兽脑袋连着修长的脖颈,汩汩的鲜血流淌,偶尔抽搐着,眼睛睁着,不复灵动。

挥刀,鲜血,浆果香气,一幕又一幕,反复上演。

半年来,子青已狩猎不少,自嘲过自己像大润发刀。

眼前的一幕幕,她竭尽所能,手不能颤抖,血打在脸上很烫,世界也变成了红色。

举杯抬手,血酒入口,不酸不涩,甚至没有血的腥味。

温热的酒香,浆果的馨香,流入腹中,泛起融融的暖意。

“巴达万岁!”

“巴达万岁!!”

“巴达万岁!!!”

时至傍晚,少年们高举火把,火光映照着,人人面庞激亢,呼喊的浪潮盖过了夜色。

子青开始恍惚,从血酒入口,她与世界的联系,似乎变得不再真切。

维什大人发言,讲了很多,却像从小时候信号很差的,老式收音机里传出一般,疑有“兹拉兹拉”的声响。

内容断断续续的,什么镇压啊,献上忠诚啊,成为公民大人之类。

被火焰裹挟着,又像被洪水泛滥的激流裹挟着,子青迷茫前行。

少年们燃烧的激情,比火焰更甚,像从山顶倾泻而下,声势浩大,一往无前。

子青恍惚着,眼前出现村落,却像隔着玻璃,上面布满水汽。

只感觉许许多多的,散布着光点的温暖,里面有孩童的嬉笑,有炊烟,有食物的香气。

少年们像火蛇,顷刻间侵吞了它,隔着雾气的温暖被吞噬殆尽。

只剩尖利的哭喊,冲天的火光,燃烧着的难闻气味。

火蛇一路劈斩向前,子青被落了下来。

高大成形的火势迎面砸来,子青伸出胳臂,格挡挥开,钻心的痛楚,持续着,让她回过神来。

之前的雾气和玻璃,统统消失一般,所有的轮廓变得清晰。

子青抬起手臂,上面是烧得红肿的肌理,有的泛黑,有的泛红,剜心般疼。

比被鞭笞更剧烈的灼烫感,所有一切,比不过眼前的场景刺痛。

少年们像推土机,碾压前进。

先是扔火把,朝盖有茅草的屋顶,朝敞开的窗户。

火焰疯狂燃烧,人们哭喊滚爬,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往前,跑得慢的被少年掷刀刺入。

人们被长柄砍刀挥砍,一刀下去,鲜血喷射,脑袋滚落,神情惊恐挣扎。

始作俑者嬉笑着,拽着头发提起,像战利品般,摇摇晃晃地拎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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