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乔南穿过而快速游移的光华,宛若风雪夜中的脚印。乔南知道它们很快就会恢复平静的原貌,但此时此刻仍然明显得令人心惊。
没事的,即使是变异者,也应该看不见光海。乔南自我安慰着,惴惴不安地收回意识,并用肉眼再三确认了光海的不可见。
确实不可见。不仅如此,黑暗中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动静,所以只需再等一会,她神游屋外的事情便该了无痕迹,正如外面已然恢复的沉寂。
只是谁都清楚,沉寂不代表结束,只代表发出惨叫的人已经死了。也许距离更近的四邻们还会听见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但他们都没有惊叫、乱跑,而是和他们一样继续呆在屋中,成为维持寂静的一员。
看来这里的人,已经很习惯这种事情了,就像草原上的群居食草动物习惯各自奔逃,然后目睹掉队的同类被猎食、吃掉。
“结束了?”不知多久后,黑暗中瘦麻最先忍耐不住,小声通气。
胖彪闻言,起身拉开窗帘的一角冲外面张望了会,虽然没看见什么,仍是谨慎道:“有可能,再等等。”
乔南也还悬着颗心。屋外静悄悄的,既没有新的遇害者,但也没有变异者被制服的动静。难道这里的变异者真像瘦麻所说,会主动选择离开这片城中村?
不,不可能!跑路的动机暂且不论,这片光海一定很香,变异者很难有足够的意志力离开。
乔南刚得出结论,侠姐突然开口:“这屋里不是还有一个会感知的吗?”
瘦麻和胖彪刷地看了过来,乔南瞬间浑身紧绷。此时的她等于被架到了火上,即便她仍对意识会在光海中留痕的事,有着一丝说不清的顾忌,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为自己和谢益争取生机的基础,是她的能力在这里也足够强悍、有用。她“没道理”拒绝侠姐的要求,更不能让三人组知道自己可能被高程度变异者反察觉的短板。
如果谢益醒着就好了。第一次需要依靠装腔作势来生存的乔南,无比不安又孤立无援,但她面上还要强撑道:“好,你们不要打扰我。”
她说完,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尽力摒弃三人组或兴味盎然、或认真审视的目光,将感知送往之前探查过的方向。很快,光华流动,景象移转,几乎是眨眼间,到访过一次的目的地已经就在她眼前。
但也就在她到达的刹那,在她刚刚停稳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颗刺眼的光点从余光外窜出,向着她的意识就贴面扑来。
“唔!”房间中的乔南痛苦地闷哼一声,捂着心口差点栽倒。
太痛了!意识直接的相撞,就像把柔嫩的五脏六腑拽出体外活动,痛到乔南觉得自己烂成一滩肉,而这滩肉中长着的全是痛觉神经。
而比这锥心之痛更可怕的是,对方是故意在等自己,而三人组也还在围观!
果然,侠姐持刀起身,警惕地审视着乔南低喝:“怎么了?”
乔南拼命忍耐住反复叫嚣的疼痛,咬牙赌了一把:“他来了,就在我们附近!”
“怎么可能?我一点声都没听见!”瘦麻咋咋呼呼地质疑。
“闭嘴。”侠姐瞪了他一眼。
可接下来确实是长达数分钟的静寂。屋中最大的动静,就是大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侠姐紧握长刀的站姿放松了些,瘦麻耀武扬威道:“我说吧,我这双招财耳可不是白长的。我说没有声就……”
咕噜咕噜咕噜——一连串水中冒泡的声音骤然响起,瘦麻吓得一下没了声,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语速飞快地小声道:“是厕所,肯定是马桶又冒泡了……”
不是的!乔南本就疼痛的心脏,更加剧烈地震颤和爆鸣。她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砸在谢益身上。
同时,嘎吱一声,厕所的门自己开了。
可这套屋子的厕所根本没有窗,不存在门被风吹开的可能,也因此没有光,黑洞洞的一坨看不真切。屋里的人应该只有谢益还敢正常呼吸,连乔南都在剧痛中憋住了一口气。
就这样持续了半分钟,瘦麻按捺不住地上前半步,小声道:“我去看看……”
侠姐立即想要拽他,可已经晚了。
啪唧,啪唧,一道毛茸茸的人影从厕所里走出,带出一阵湿乎乎的、令人遐想到恶心的臭味。
瘦麻屏息不及,干呕着撤回迈出去的脚,甚至又茫然地多退了几步。侠姐缓缓举刀,横在自己和同伴身前,掩护着胖彪从窗边挪到门边,轻轻拧开门锁。
咔哒一声轻响,黑影的脑袋转动了下,对着房门的方向。
侠姐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动作,大喝道:“快跑!”
三人推攘着飞奔下楼,屋里只剩被抛弃的两人。乔南心知是被当作拖延时间的替死鬼了,可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缓缓转过身,并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窗外的惨淡灯光中,黑影青灰的肤色和无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