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1 / 2)

几步之遥的距离,仿佛变得很长很长。物质的世界开始融化隐没,情绪的海水灌满空间,所有人都捂着耳朵定格在原地,唯有乔南仍在一寸一寸向前。

名为痛苦的海浪从正面而来,高高卷起,又重重拍下。乔南的心脏被拍成碎渣,稀巴烂地流淌在胸腔中,发出尖锐的疼痛以高声抗议。

灵魂震撼间,她感受到一丝异常:她现在确实很害怕,很绝望。但,那不只是她的害怕,她的绝望。

她抬头望向漆黑天幕的正中,那里有一颗黯淡的光球正在疯狂地旋转,好似随时都会崩溃解体,散落进下方浊浪滔天的深海之中。

这个郁维,为什么那么绝望,又到底在害怕什么?

乔南不知道自己哭了。泪水滴落,浮木化为轻舟,虽依旧渺小宛若螳臂当车,却也越行越快。她翻过一道又一道巨浪,小舟不再全然浮于水,而是凭风而上,靠近整个世界的核心。

“郁维……”乔南听见自己出声叫他,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听过的,柔软的怜悯。

疯狂的光球不知何时减缓了自转的速度,有微弱的光丝在光华的流转中逸散、消失。

“郁维……”乔南继续轻唤,进一步飘向光球,缓缓伸出手。

光球的表面迅速凹陷下一块。

乔南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再向前,但也没有收回。光球的凹陷处反复蠕动扭曲,半晌后,才小心翼翼裹上了她的手指。

下一秒,视野飞掠,天旋地转,乔南被扯入了光流之中,同无数闪动的画面一起,起起伏伏,随波逐流。她无需特意去看,只要目之所及,相关的画面便蜂拥着灌入脑海。

那里面最多的是风景。不是什么奇山异水,只是寻常的旧时街道,落日余晖,春日野花,窗外老树……偶有几张里,有些男女老少的笑脸,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可爱小狗。

那么多平静、美好的画面,超出了乔南的预想。她正怀疑自己猜错了,一幅小狗瘦骨嶙峋的画面忽然失去了色彩。黯然的画面不再跟随大部队,缓缓向着光流外侧飘去。

乔南想起了那些逸散在黑暗之中的微弱光丝。她的胸口明明还在疼,可又感觉空洞洞的……

这一次,乔南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流泪了。一些封存许久的酸楚浸润着她,甚至流淌出她的身体,流入光流之中。

“乔……南?”

这是一道年轻男性的声音,小心翼翼,却近乎耳语。等待多时的乔南,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极近”的沟通,但还是放松自己,给予回应。

“我是。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你不知道?你现实中……”

光流剧烈震动起来,有些画面凭空出现,但又很快变暗,飘出光球。直至这一批画面全部消失,男性小心紧张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抱歉。你刚才问我什么?”

这鬼打墙的一幕令乔南愣住。还有什么不明白?郁维正通过抛弃不喜欢的记忆,逃避现实与过往,以勉强维持住现在已然黯淡的精神内核。只是这个方法太过脆弱,记忆没有那么容易被抛弃。

那要怎么去沟通呢?乔南还想确认郁维的好坏,说服他放掉钱子俊,再为他争取对应的处理——而不是像其他袭击者那样,被陆林汉直接判处死刑。

乔南的目光在画面间流转,遍寻不得现状的踪影。她不得不思索一番,向此间的主人再次询问:“郁维,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是呀,你躲在这里,想做什么呢?”按照乔南的理解,变异与欲望高度捆绑,只分不清,是欲望催生了变异,还是变异放大了欲望。

郁维没有立即回答,半晌才道:“好像是,没有痛苦的活着?”

“是吗?”乔南想起那些不断崩溃重组、如光球一样极其不稳定的肉块们,心觉并非如此。但她没有深究,而是问:“那第二想做的事情,有吗?”

“有……”这次郁维很快给出了肯定回答,却又有些迟疑:“我想,见我们家的小狗,它叫哆哆……”

光球再次隐隐震动起来,包含了小狗的画面亮光大盛,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乔南面前,还有无数的画面倏然出现,彼此串联,一整段的记忆就凭空灌入乔南脑海中。

哆哆是一只普通的小土狗,它第一次出现时,郁维还穿着校服,像是高中生。无数快乐相伴的记忆飞掠而过,郁维的衣饰变化为西装手表,哆哆也变成了远方的一则消息。

【哆哆生病了,医生说治不好,只能平常注意,减少发作。儿子你别担心,一个人在东融照顾好自己。工作上多向前辈请教,多做少说,吃亏是福。】

有枯黄的梧桐叶翩然飘落,郁维的视线为它停留一瞬,迈步走进了旁边的写字楼。那之后相当长的回忆都在写字楼的格子间里。窗外日升月落,面前的显示屏和暗含嫌弃的人脸相互交错,像是陷入了一个痛苦的无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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