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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昭京,朱雀大街。

华灯初上,细雨如酥,往来者手撑纸伞三两成行,谈笑之间惬意且悠然。

突然,一位身量娇小的女子被猛力推搡至大街中央,她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积水的泥坑里,泥水溅得满身都是,一时间走的人闻到热闹也不走了,立马停下来驻足围观。

女子满头青丝散乱开来,粗布衣裳劈了线,她怀里紧紧抱着用布包裹的,比自己一半身高还长的长条物什。

推她的是一名面色凶恶的瘦高男人,周围有认出男人的看客,半调侃似地嚷着他的外号:“赵二流子,你不好好在那做琴,怎么又出来推人小姑娘啊?”

赵起不忿道:“ 推她?老子还想揍她呢,居然敢和老子抢生意!”

丝桐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泥点子,回击道:“谁和抢你生意了!牌子上明文写着斫琴技高者优先!”

“你!”赵起嘴角抽搐,趁丝桐不备一把抢走她怀里的长条物什。

“好!那就让大伙看看你这是个什么玩意,就这还算技高?老子闭着眼都做得比这好!”

他扯掉裹布,一床崭新的古琴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漂亮得几乎让所见者都倒吸一口气。其琴体较寻常更加纤细优雅,边缘呈蕉叶波浪状,朱漆底墨色祥云纹,这床绝品的桐木蕉叶式在灯火中熠熠生辉。

赵起看到周围人呆住的表情,心里登时又嫉又恨,他高高举起琴的一头,用力砸向地面。

只听沉重的“哐当”一声,这床精致的古琴就在众人的惊呼中香消玉殒。

丝桐盯着碎成两半的琴体,目眦尽裂。

“我的琴!”

赵起出了一口恶气,洋洋得意道:“呵,果然是女人做的琴,一砸就烂,什么东西!”

丝桐死死咬住下唇,眼里冒出滔天的火来。

赵起轻蔑看着她:“怎么,要咬我啊?”说完仰天哈哈大笑。

丝桐缓缓起身,胸前剧烈起伏着,她浑身煞气,一扫先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猛然上前利落地将赵起双手反剪,紧接着朝他膝盖窝一踢,赵起直接跪在地上,跪的方向正对着摔毁的古琴。

周围人不料事情发展,见丝桐深藏不漏的练家子,又是一阵惊呼。

丝桐使劲压低赵起脖颈。

“道歉!”

“道什么歉!”赵起挣扎,奈何被卡住穴道,根本挣脱不开。

丝桐再次用力把他往下一压,还有半寸,男子的脸便要贴上地面。

“道歉!”

“你……”

“道歉!”

“对……对不起……”

声如蚊纳的歉意显然不能比断琴之痛。

“大声!”

赵起被攥得喘不过气,他大吼:“对不起!”

丝桐这才放开他,赵起大口呼吸着,猛地朝断琴上啐了一口口水,边急速后退边嚷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找人要你好看!”说罢仓皇而逃。

热闹平息,周围看客看着地上的残琴可惜地摇摇头。

“小姑娘别跟他计较。”

方才说赵二流子那个人如此劝她。

丝桐像是没听到,只是盯着断琴,目光僵直没有一丝生气,雨势渐大,人群缓缓散开来。

过了不知多久,丝桐无声哽咽几下,蹲下收拾,她将裹布撕下一小块,一下又一下狠狠擦着男子啐口水的地方,然后用剩下的布将断琴重新包裹好抱在怀里,往自家铺子的方向走去。

铺子是她租的是临街门脸最便宜也是最偏僻的,挨着反味的下水道,环境很恶劣。

三年前她满腔热血来到昭京,想靠精湛的制琴技艺闯出一番天地,她先是租了一家显眼的门脸,奈何发现她是女人,所有客人都摇头走开,直到盘缠花光,她竟没有一单生意!

她本面皮薄,为了生存她只好硬着头皮去街上拉客,软磨硬泡最后也只接到一些价格便宜的修琴活计,无钱付租子,不得已搬到如今的地方。方才她抱着做好的“凰鸣”去大街兜售,见到一收琴的摊子,连忙过去,结果人家只收最好的一床琴,她的琴在一众斫琴师里脱颖而出,还以为终于能挣点钱回来,却惨遭轰赶,那个赵起便是带头之人。丝桐反抗,奈何收琴的见她是个女的,竟也犹豫,她愤而离席,赵起卖不出去琴,回来撞见她又将满腔不甘全都释放在她身上。

想着怕没钱吃官司,丝桐才迟迟未出拳头,早知如此,她便一开始就把那男人打的满地找牙!

钱……

丝桐丧气地停下脚步,她如今连吃饭的钱都没了,昨天还去淘些别人扔掉的旧食,再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做成乞丐,就被饿死了。

回老家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无颜见爹娘……而且她就是因为受歧视才出来的,

斫琴技艺按老规矩传男不传女,丝桐是一家独苗,娘身子不好,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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