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林梨很喜欢恶作剧,经常开无厘头的玩笑,白天玩得很疯,晚上睡得很香,可是自从绑架案后,她天天做噩梦。
梦魇缠身半个多月,不见好转。
即使醒来,也是坐着哭,吃得很少,不肯见人,要么睡觉,要么在房间里发呆。
医师过来看过她很多次,每回都只是开一些药,但喝了始终不见好转。
一个月后,林梨的二姑母林惜纯来了,她医术很强,看过林梨后,她坐在正厅里,说:“我进她的梦境,这孩子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蛇,很多中毒的人,她把他们都杀了,最后她把自己也杀了,每个梦几乎都差不多一样的内容,只是场景不同,每个梦都是以自我了结结束。”
秦师颖:“能治好吗?”
林惜纯:“心病难医,况且,这孩子觉着自己杀了人,死人已逝,难治。”
秦师颖眼眶发红,哭着说道:“都怪我,明知道那时候那么危险,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害她遭受那么可怕的事情。”
彭力这些天一直陪在林梨身边,她不肯见他,他就坐在院子的亭子上,安静地陪着她。
有时她做噩梦大叫,说房间有蛇,被子里有蛇,鞋子里有蛇,他想去抱她,可是她躲在角落里,谁都不让靠近。
久而久之,她养成在地上角落睡觉的习惯。
有时她趴在地面上发呆,有时缩成一团哭,哭累了就靠着墙睡。
她不想任何人靠近,特别是彭力,彭力一碰到她,她就拿手巾给彭力擦,一边擦一边说:“脏。”
她怕弄脏了他。
彭力强忍着泪,想去抱她,可是每次她都推开,他紧紧握住林梨的手,轻声安慰她。
可林梨听不进,她什么都听不进。
有一天,秦师雅来了,林梨一看见她就大哭,秦师雅想过来抱她,她跑到角落里躲,指着自己说:“姨母,我杀了人。”
秦师雅看她失控的样子,心疼地蹲下,和她一起哭。
林惜纯给她开了新药,每日弹琴让她舒心,可是始终不见好转,她整日失眠,好几天睡不着觉,但有时又能连续睡三四天,有时甚至睡八九天。
她每次睡着,都会陷入梦境,梦境缠住她,她不愿醒来。
而每次醒来,她的精神越来越差。
又一个月过去了,林梨脸色血色全无,林惜纯说她这个年纪,这个心智无法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冲击,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消除她来牧国的这段记忆。
长辈们问林梨是否愿意消除这段记忆,林梨原先是不肯的,死活都不肯。
后来秦师雅对她说她现在这样下去,可能会大病一场,最后死去,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把这件事忘掉,只有先活下去,带着死去的那些孩子的愿望活下去,才能替他们完成做大英雄大将军的愿望。
林梨同意了。
消除记忆的前一晚,彭力进来给她擦手,他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对她笑。
林梨忽然对他说:“彭力,我母亲说你将来会是个大英雄,会做很多伟大的事,会给很多人带来好生活。”
彭力握住她的手更紧了,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话,但好像她要说一些他不愿意听的话。
林梨眼眶发红,带着哭腔说:“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彭力双手捧住她的双手,放到他的脸前,轻轻亲吻,眼眶发红,柔声回道:“你永远是我引以为傲的妻子。”
闻言,林梨无声落泪,伸开双臂去抱住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哭着吻他,“不要忘了我。”
隔日。
林惜纯摆了一个忆阵,林梨坐在里面,她背对着所有的亲人和彭力,感受到这段记忆慢慢在脑海里消失,无声哭泣。
消除记忆后,林梨睡了一天,她醒来时已经忘掉一切了,吵着说要回孟国。
彭力想见她,可是他母亲不让。
林梨当天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孟国了,彭力和他母亲夏香在码头看着他们上船。
夏香问他:“儿子,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彭力看着飘远的小船,沉默着。
夏香:“爱是放手。”
夏香:“让她去经历她该经历的一切,如果是命中注定的爱人,无论经过多少苦难,最终一定会重逢。”
早在宣国之时,彭力第一次见到林梨,就喜欢上她了。
那日在宣国皇宫初见她时,当时宫女侍卫在准备宴席,不知林梨是从哪得来的点心,那个点心拿着一个大碗装着,从彭力的位置看去,那个应是“紫丁香之恋”,此甜心由桃子和牛奶制作而成,以其清甜的奶香味闻名。
她捧着那碗点心开心地跑着,后面的宫女在追她,叫她慢点跑,不过她太开心了,刚从御厨那得来她最爱吃的点心,她想快点吃。
跑得太快了,她果然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