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去,过后再替你想办法。”
唤了宫人来,连夜把她送回了横塘褚宅。这件事终究让皇后犯难,长御服侍皇后就寝时,就听皇后一直自言自语:“不成啊、不成……”
孙长御是皇后进宫时带进宫来的陪嫁,能急主人之所急,见皇后彷徨,顿住了手上摘帐的动作仔细思量,“原本七娘子是最好的人选,与殿下最亲厚,将来的孩子也诚如殿下亲生的一样。如今眼看不能成,须得另找一个殿下信得过的,总比让人捷足先登了强。”
皇后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家里原就男多女少,只剩她一个未出阁的。下辈的又还小,总不能配个十二三岁的,那要等到几时!”
孙长御把帐幔放下来,掖进凉簟下,忖了忖道:“大宗内找不到,殿下便往旁支想一想吧。姑太夫人家中,不是有位年纪正相仿的女郎吗?”
皇后怔了下,恍然道:“正是,我怎么忘了!只是她父亲还在豫州,暂且不好商量。”
孙长御笑道:“这样的好事,哪里用得着专程找别驾,与她母亲商量,难道还会不答应吗?”
那倒是,若非七娘不成器,这种好事也不能旁落。皇后心里忽地有了底,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那位表妹虽见得不多,总算沾亲,加上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可开枝散叶,只要两个人成了亲,至多不过明年吧,就会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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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看月,今晚的月色真好,照得满世界清辉如练。人在月下走着,白日的屋舍和道路呈现出另一种姿态,清冷、孤寂、宿命般的苍凉。
道旁的一棵杨树摇摆着,沙沙作响。月华落在树顶上,枝叶也染上了一层银光。间或传来知了的鸣叫,浩浩荡荡席卷过来,伴着沟渠里的蛙鸣,又组成了另一个鼎沸的夏夜。
策马慢慢往城东走,返回清溪要经过东府城。建康的都城建造,与史上其他朝代不一样,大城之中有众多卫城围绕,这些城中城内,住的都是京师鼎族,尤其东府城,是赐给广平王的王城,广平王的后裔们,都居住在这座内城里。
但凡兴盛之地,总有做买卖的小摊贩,今夜虽然时候不早了,但街边还有掌着灯的食肆茶寮。城里那些有应酬的官员富户们,并不忌惮天色早晚,摇摇摆摆从酒楼里出来,没有喝尽兴的,换个地方可以继续畅饮。
一群醉醺醺的人,最不好招惹,神域命随行的人绕开走,却不知为什么,还是引发了莫名的冲突。
身后传来叫嚣,据说是因为挡了人的道,一个家仆被拖到一旁狠揍了一顿。长随上来呈禀,神域心下不悦,勒着马缰高坐在马上,淡声下令:“将打人的捆起来,送进官衙查办。”
王侯出行,自有卫官护卫,一群人上去便要压制,没想到对面车内有个人出来,遥遥向神域拱起了手,扬声道:“大王消消气,都是自己人。”
神域望过去,那位自己人,原来是中都侯神钺。自己回朝半年,与这位族兄不曾打过交道,其实因为承嗣的事,各自心里都有盘算,因此虽然沾着亲,平静表象下,却是暗潮汹涌。
翻身下马,神域向中都侯还了一礼,“原来是阿兄,果真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失礼了。”
要论辈分,中都侯和神域是同辈,但神钺的年纪比之神域要大得多,精明世故的脸上,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唇上那两撇小胡子却留得有趣,便模糊了一眼望得见的侵略性,甚至衍生出一点老练又俏皮的错觉。
既然论兄弟,那就不说见外的话了,中都侯道:“今日着实不好意思,我应廷尉的约,喝得晚了些,不曾想我的家仆不长眼,冲撞了你,还请看在他忠心护主的情面上,饶了他这回。”
然而所谓的忠心护主,只怕是先认出了他,有意给的下马威吧!
不过不曾撕破脸,还得继续粉饰太平,神域抬指摆了摆,示意卫官将人放了,复笑道:“既然阿兄求情,我哪有不卖情面的道理。不过是一场误会,说开便没什么了。”
中都侯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既如此,那就谢过大王了。”说着在他肩上拍了拍,“自你回朝,咱们还不曾吃过酒,等过两日得空,我一定下帖子宴请你,算是为今日的事赔罪。”
都是擅作表面文章的人,神域长袖也舞得好,“不过是两家家仆起了点小争执,哪里犯得上阿兄设宴。小子受了伤,让他自己买药擦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挨不了两拳吗。”
这话说得中都侯放声一笑,“很是很是,我看反正也不曾受什么伤,一家人难道还要论个长短吗。”边说边扶了扶额,“唉呀,喝得太多,人都糊涂了,得早些回去……我就不耽误大王了,就此别过。”言罢潇洒一拱手,返回车上去了。
神域笑意不减,看着马车慢慢驶开,车轮向前一分,他的眉眼便下沉一分。
卫官愤愤不平,“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
神域长叹,“我在建康城中势单力孤,还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