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姚莫错就坐在梳妆镜前接受侍女的服侍,这么多年没睡过懒觉,尽管她很疲累,但还是习惯性按点起床。也因此,她现在温婉柔顺极了,让她干嘛就干嘛,她实在没力气豪放。
公子已经在院中进行早课,一圈拳脚和剑术操练下来,身上热气腾腾,春寒料峭中,他像个大火炉。
姚莫错垂手立在屋檐下,看公子习武,心中感叹,和公子比,她这乡勇的水平实在不够看。
那边公子也收剑看过来,姚莫错赶紧说:“请公子用膳。”
“好。”建原公子走来接过姚莫错递过的手巾擦汗,然后顺手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姚莫错愕然,她往外抽手,又用另一手推了一把,都没抽出手来,她抬头去看公子,建原公子很自然地一边拉她进屋,一边说:“你我已经是夫妻,自然处处要以夫妻之道相处,你心里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建原夫人,要时刻以此为纲,才不会露出破绽。”
姚莫错内心呵呵两声,但她今天没气力去争辩,随他进去同桌用早膳,再听他叮嘱几句中午家宴事项。
该来的总要来,早膳完毕,姚莫错就随建原公子从建原府邸出发,来到城主府。
其实两座宅子相邻,如果从小门穿过来,步行几分钟的事,偏要从正门出入,一身礼服正装还得坐个轿子,委实繁琐。
进入城主府,姚莫错手心冒汗,也就脸上装得平静,她今天打算做一只封口葫芦,多余的话一字不说。
现在时间尚早,建原公子依旧牵起她的手,进入寝殿,先拜见国主雅正君和夫人,他们对座上的两人稽首拜礼,“儿臣建原、儿媳洛芙,叩见父王、母后,祝父王、母后千秋万岁、福寿安康。”
国主雅正君本名龙满志,“雅正”是他及冠时候的封号(王室子嗣成年时都会得到一个封号)。龙满志由当年的雅正公子变为现在的雅正君,已经年过不惑,但依旧身体强健、耳聪目明,他是整个国家的主心骨,浑身透出威严,说话间却言语随和。
雅正夫人是五个孩子的母亲,眉目慈善,言语得体地把姚莫错夸奖一番,告诫二人夫妻一体,当和睦共处。
姚莫错满口应诺,恭敬地奉茶给二老,恭敬地收受长辈赠予,她自认还算得体。
国主夫妻感情深厚,建原公子是他们的长子,早早就被培养处理国家事务,是为当朝太子,他行事很有乃父之风,气质高凛却说话和气,心思细密,对姚莫错很关照,使她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稍后人越聚越多,已经出嫁的大姐龙若芷携夫婿常仪来参加宴会;弟弟康阳公子携一妻一媵妾也来了,这正妻和媵妾是堂姊妹,当初一起嫁过来的;一对年仅十二岁的双胞胎弟妹也被麽麽带过来。
这些是雅正君和夫人的全部儿女,一家人互相见礼,姚莫错尽力记下。其余同宗族人若干,她行礼行得头晕转向,也没记下几个。
快到晌午时分,众人随国主和夫人一同到正殿,准备开席,舒国送亲使团三人组前来拜见,算是娘家人。建原公子拉着姚莫错迎客,给众人一一介绍。
姚莫错偷眼瞧去,陌及公子志得意满,尹棋大人圆滑周到,曹求大人满脸灰败,据介绍他最近染疾,嗓子疼不能多言,他也就勉强出席,露个脸然后就被下人引走了。
尹大人和陌及公子从头至尾都列席,席间他们举杯为国主和夫人祝寿,也祝两国交好,末了祝建原公子和洛芙公主夫妻恩爱。
看着陌及公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姚莫错也回敬他,“多谢堂兄千里送亲,小妹感激不尽,祝兄长宏图大展,鲲鹏得志!”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的未来都靠这位哥哥了。
酒过三巡,康阳公子夫人姜俄开始频频向新嫂子洛芙公主示好。她举杯祝祷,并夸赞道:“洛芙公主当真花容月貌,品味脱俗,瞧这满身的气派,珐琅璎珞配玳瑁真真流光溢彩,这珠翠玉锦何其华贵,更衬出公主雍容之气,瞧那华胜真乃天工巧匠的手笔,还有羊脂白玉的禁步,我等忘尘莫及呀。”她艳羡之情流露无疑。
姚莫错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却偷偷咽下口涎,她很努力地听清了每一个字,但就是不明白她刚才说了些什么?早上青果按照公主平时穿搭,给她头、颈、腕、腰上挂满丁零当啷的东西,她真不知刚才康阳夫人都夸的是哪几样,未免出错,她假作不在意状,微笑着抬杯朝那边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什么都不敢答,只盼糊弄过去。
康阳夫人见公主笑得甚是满意,会错意,再接再厉道:“公主身上的丝绣定是舒庭巧匠所制,听闻舒国菡萏缎锦工序繁复……”
姚莫错害怕这位弟妹一会儿让她介绍什么菡萏缎锦的工艺,可就要了她的小命,抓紧打断她,转移开话题,让她别总盯着自己,好歹吹嘘一下自己娘家,便说:“今日宴会,聚了好些亲眷,大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你我总说这些身外俗物未免不合时宜,不如康阳夫人说说外祖与令尊当年定鼎堇国的赫赫战功?”这也是您的无限财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