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啊?”
谢端若却习以为常地笑笑,拉上行李箱带她走进厅堂侧门,“先去把行礼放好。”
厅堂后是一幢回字正房,由青砖垒砌成墙,加以仿古雕花门窗点缀,屋顶采用榫卯结构,铺了一层琉璃瓦,比起前院完完全全的古宅形态,这里应该是近几年翻修过的。
谢端若把行李箱放在卧室门口,说:“这里是你的卧室,我住隔壁,后头朝南那间屋子是李师傅住的,对面是厨房,有什么需要就叫我,饿了吗?早上熬了粥。”
这一连串的,人设不就崩了吗?
“您太客气了,我还不饿。”
铁真真站在镜头死角剜了他一记眼神:注意人设!
然而这人偏要和她对着干,铁了心要把青梅竹马剧本演到底:“你积食刚好,别又犯低血糖了,我可是受姥爷之托要好好照顾你的。”
“真不饿,谢导,要不您带我去转转吧。”铁真真只能岔开话题。
男人疏懒的声音响起:“叫我什么呢?”
“……”
铁真真气得想呕血,“师哥,师哥行了吧。”
谢端若心满意足地领着她去前院,东西阁楼衔接几道绳索,悬着百来把不同式样的油纸伞。
“可真美啊!”
铁真真视线完全被庞大的伞群锁定,仰着脖颈边走边问:“这都是李师傅做的吗?”
蓦地,胳膊被谢端若攥住,“看路。”
铁真真对上他无奈的眼神,心里一凛,生怕他冒出句铁懿臻,下意识抿着唇冲他傻笑。
“这些全是李师傅的作品,去工房看看。”
谢端若推开偏房雕花大门,里边搁置着大大小小的竹片伞骨,都说油纸伞制作繁琐,民间有谚语称:“工序七十二道半,搬进搬出不肖算”。[1]
受尼龙钢骨伞影响,大半个世纪以来传统油纸伞行业遭受到了猛烈冲击,制作工艺一度式微,得益于民族自豪感的回升和互联网的高速发展,传统油纸伞才慢慢走回民众视野。
铁真真看着墙面上琳琅满目的制伞器具,倏然对传统手艺人的匠心肃然起敬,参加节目的使命感也更强烈了。
中华文明生生不息。
她回头问谢端若:“昨儿李师傅也没教你制伞吗?”
谢端若道:“也把我当客人了。”
李师傅答应录制节目,一是帮自家弟弟收场,二是看在谢端若影视作品的份上卖他三分薄面,片酬老爷子一分没要,全部摊给慈善基金了。
“我可以当这个师父,但什么时候教你们做伞,我说了算。”这是李有为签合同前撂下的话。
铁真真摇摇头:“也真是个怪老头儿。”
但她是在怪老头儿身边长大的,她还应付不来了?
两人来到阁楼,如果说一楼是工房,那这里就是间实实在在的书房。
谢端若推开窗朝她招手:“不是要看伞吗?”
方寸窗棂外,伞群一览无余。
“李师傅可太牛了。”铁真真不禁啧啧称奇。
上百柄油纸伞汇聚成一顶帐篷,庭院景色半遮半掩。看着伞面花式,铁真真突然就理解为什么李有为被称作伞王了。
工笔写意水墨画炉火纯青,再看书法,篆草行楷瘦金体自成风骨,这小老头儿艺术造诣极高。
谢端若指着窗前中正那顶桃花油纸伞说:“那是采用石板印刷做成的伞面。”
“嗯?印刷的?”铁真真以为伞面都是手工绘制的。
“这是青竹油纸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大特色,制伞师傅在大理石板上用特制油墨将图案绘制到伞纸上,也叫腐蚀印刷,李师傅说,那张伞面用的是明朝传下来的石板,上面的题跋是张长公真迹。”
“这么有来头!”铁真真目光粗略往伞群一扫,倏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踮脚朝远端伸手一指,“你看右边第三排倒数第二顶是不是吴昌硕的《草书之幻》!”
“嗯。”谢端若偏头含笑望着她,眸光柔若潭中清月。
伞群看得差不多了,铁真真背手踱步将书房打量一番,忽然被案头缸里的一把伞吸引住了目光。
“这怎么是坏的?”
那不是一把新伞,伞骨被严重烧毁,从幸存的伞面上看,是一幅行草《满江红》,颜筋柳骨,洒脱遒劲。
“也许是锦灰堆样式的吧。”谢端若想起李师傅右手有些烧伤痕迹,也没说太多。
下午四点半,李有为拎着一尾鲈鱼回来,云竹堂回响着他雄浑的嗓音:“阿珍!阿强!今晚吃清蒸鱼哈!”
铁真真坐在厅堂门槛上薅小奶狗,申请说:“师父,我带了烤鸭过来,咱赶紧吃吧!”
“行行行。”
俩爷们前后挤进厨房,铁真真想帮忙打下手,被李有为赶出去了,“去去去,厨房是我们男人的地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