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阻止我身体诡异的变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突然又变得好困,上下眼皮马上就要糊在一起了。
“锦书,不要睡!”五条悟朝我大声喊着。
我勉强睁着眼睛,看着他紧张的脸。
“我好困。”我的声音变得模糊又飘渺。
“不要睡。”他的咒力又缠绕我紧了一些。
“好,我不睡。”我努力回应着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腿都开始变得透明。
脑海里突然涌入很多碎片化的场景。都是我没有经历过的,但却又无比真实。有我在实习单位苦命加班的场景,有我和父母一起去了某个地方旅游的情节,甚至有我出国留学的画面。难道……我要回去了?
不可能。我的灵魂已经彻底被这个世界接纳,虽然能够获得现实世界的咒力和物品,但是已经彻底失去了回到高纬度的能力。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然后我在五条悟的呼唤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本人命里与硝子应该是有解不开的缘分。
几分钟后,我再一次睁眼。得,又是高专的医务室。硝子坐在我身边,仔细替我检查了一遍全身。
“大概是咒力波动的新的形式,”她嘴上还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我的建议是以后尽量不要领域展开了。”
“因为我没办法预计下一次领域展开之后她的身体会消失多少,是全部消失还是和今天这样,都不知道。”
“她太特殊了。”
“我知道,”五条悟坐在我的床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的眼睛只能看出来她的咒力在消失。”
我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对不起,悟。”我轻轻说道。
五条悟伸手紧紧握住我已经恢复正常的双手,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那你愿意遵医嘱吗。”
我被他整的哭笑不得。
“当然没问题,我不会逞强了,”我捏了捏他的手,“我很惜命的,以后搬救兵就是了。”
他向我投来一个不那么信任的眼神。
我双手做投降状:“真的真的。”
“好,那你以后多搬搬我。”悟站起来揉了揉我的发顶,随后利落地把我抱在怀里,一个瞬移回了家。
可是,从那天以后,我的身体就变得不稳定起来。只要我稍微使用一点咒力,就有可能短暂的失去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一次,甚至整个人都消失了。
五条悟看起来很不好,隐隐有崩溃的征兆。我很难过,却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完全停止使用咒力,注销了自己的咒术师身份,仅仅剩下了管理结界的工作。
即使是这样,我的身体也还是非常不稳定,总是毫无征兆的消失又出现。连带着,我的精神也很差——每次又要开始变透明的时候,我就会很困,抑制不住要睡觉的本能。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家入硝子不知道,六眼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终于,这种令人抓狂的日子也一天天过去。时值深秋,是我出生的时节。
我是在秋天出生的。所以父母才给我从那首词里取了名字。我坐在庭院里看着那棵每天陪伴着我工作的大树发呆。
这棵树上已经不剩几片叶子了。一阵微风吹过,又落下来几片。我捡起一片掉在我身边的枯叶,失去了水分的它显得十分脆弱,轻轻撵一下就会碎成粉末。
然后它也会消失,落进土里,直到明年春天再一次回到树上,成为别的树叶的一部分。
那么我呢,我会不会在某一天彻底消失,却无法成为某个新生命的一部分,而永远的消失呢。
我看着地上的落叶。有已经开始腐烂的,也有明显没有落下来多久的,还有些倒霉蛋子没有黄透就飘落了,叶子上还留着淡淡的绿意。
会遗憾吗。我漫无目的地想着。手腕上是温润的白玉镯子,悟今天早上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作为现在咒术界最有话语权的人,在合理的分配规则之下,如今悟也能空出一整天的时间和我一起庆祝。
现在,他正在前厅忙碌——他想要让大家一起和我过这次生日。
“晚上大家都会来,”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有些兴奋地对我说,“‘七濑春’的好朋友们应该继续和她成为朋友,不是吗?”
我还挺期待的。
树上就剩下最后五片叶子了。我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又是一阵裹挟着凉意的风。我紧了紧自己宽大的披风。
……扯不动了。
我低下头去,玉镯已经掉在了地上。
啊……又来了。
面对又开始逐渐消失的自己,我的内心已经无比平静了。重新抬头,我盯着那几片叶子继续发呆。
反正现在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