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很疼!
肚子里面坠坠的像是压得铅块。
让倚在桌子上暴食的金丝雀,胸口开始有点发闷,喘不上气。
保罗刚才是佯装的烦躁,现在是真烦躁。
刚刚因为偷吃而获得‘快感’并没有坚持几秒,就被疼痛击溃。
这让他想起了出门之前,按住他手的蓝发魔女。
贴在身侧,贴在耳边说的话。
‘你饿得太久了。’
‘不能吃油腻腻的食物,肠胃会受不了的。’
她的声线有点轻,说话的时候带点冰雪的气息。
压在手背上的指尖力气不小,但是女人细腻的皮肤,又跟马尔斯公爵那只粗粝的手触感截然不同。
干净,有力的。
甚至带着冰霜与草药的苦涩与冰冷。
只要想起,垂在身侧缎带般的深蓝长发,只要想起来那张冷漠漂亮的侧颜,以及重重按在手背上的指尖。
保罗心底的厌恶几乎就溢出来了。
因为,相形惭愧。
自小生活在黑暗里的金丝雀,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肮脏。
但是跟看起来就高贵优雅的女巫待在一起,他瞬间就对比映衬成了雨靴上黏答答的淤泥。
墙角堆积,散发恶臭的垃圾。
她的手那么白。
但是漂亮的手只会压着他捣乱的手,摆弄仪器,草药,和魔法。
而他的手也那么白。
可是他白皙的手摆弄的过肮脏东西多了去了。
不堪回忆。
暴躁金丝雀弓着脊背捂着肠胃靠在桌子上。
因为痛苦呼吸变得粗重。
脑袋里纷杂思绪胡乱转动,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离不开那个修长的身影。
好像诅咒一样。
这种令人无法忍耐的焦躁感,让保罗暴躁的将汤匙摔进了碟子里。
“吧嗒——”
砸的汤水飞溅。
弄脏了烛火映照下的桌布,一片片汤水飞溅出来浸湿。
他裹紧身上床单豁然起身,弄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吱呀——”。
“用餐就结束了吗?”
这个时候刚刚在厨房里面熄灭了炉火的凯西,绕过房门从角落的阴影里面走出来。
灵巧的猫咪身上还带着肉汤香气,这个味道熏得暴食的金丝雀。
更加恶心想吐。
“漂亮的山茶花,你要去哪里?”
漂亮的异色瞳猫儿眼,穿过魔法阵的时候,身上微微闪耀着魔法的光辉。
低沉的男性声音。
听在保罗的耳朵里,总有些嘲讽的意味。
好像是它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在撒谎,好像它从头到尾都知道他背地里悄悄干什么。
但是坏心眼的不提醒。
就像是为了欣赏他自作自受,招到来反噬的痛苦一样。
“我能去哪里?”
胃部的疼痛,胸口的烦闷。
加上喉咙里那种难以压制恶心感。
让暴躁金丝雀疼脸色隐隐有点发白,本来就虚弱的身体颤颤巍巍,语气的就变得更加飘忽不耐烦。
“我要回房间睡觉,难吃的要死!”
“呸!”
感觉肚子里装的是石头,一动就锥心,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
暴躁的金丝雀。
硬是顶着一口气,拖着踉跄的步伐。
慢慢绕过那些华丽复杂的家具,回到了他刚刚出来的卧室门口。
虚虚打开的房门。
这个时候暴躁的金丝雀已经疼的直不起腰了。
迷蒙的视线因为疼痛而混淆,半遮半遮的房门在他视线里,变成了带着虚影重叠的三个。
保罗试探性的伸出满是淤痕的手。
凭着感觉摸到了冰冷的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屏蔽了眩晕感。
直到彻底钻入房间,“咔嚓——”一声重重的关上房门。
他整个人才捂着沉甸甸肠胃,贴着门扉顺着墙壁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春季明明不冷。
但是他从胃部开始疼痛,就开始恶心,现在更是浑身就冷的不行。
即使裹着厚厚的被褥,指尖牢牢揪住领口,浑身也冷的泛起鸡皮疙瘩。
冰冷的寒气像是能透过地板,顺着他赤-裸的脚掌和小腿往身上蔓延。
落魄的金丝雀,无力的昂着头,重重喘息着。
身上原本已经经过处理的旧伤好像重新爆发了。
......
茉莉带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