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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要落山了。
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脚掌在连绵的沙地上奔跑,每一次踏足,细小流动的颗粒都能将力度卸掉大半。
假如是刚进入沙漠的人,说不定会保持不住身体的稳定。当换成是战斗的人员,重心、发力点和武器被地形受阻的可能,将成为新的问题。
寒冷的感官在耳畔渐渐攀升,临走之前,你在格林娜的身上留下来一缕风。
镀金旅团的女性带给你的感觉很不好,即便队伍里有大风纪官存在,你的直觉依旧在发出预警:
“拉斐尔、”
若有所觉地,在你心里分神感受留下队伍的情况时,阿勒法忽地轻唤一声。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初见面的韵律。放到夕阳晦涩的光线里,隐隐约约地有种轻烟笼罩住身体,缠绕上脖颈的滞连杀意。
“拉斐尔,”她说,在沙丘飞快后退的边际中向前奔跑,前身微倾,眼部红绸哗啦啦地作响,“你是怎么看这次冒险的?”
“预计还有两分钟我们就能到绿洲,”她路上的言辞一贯对时刻精准,此时也不例外,“这么无聊的赶路时间,简单聊聊?”
“这只是一次课题研究。之前不过是赶路。”
淡淡回答着,你发现她在奔跑中仍有余力地,靠近了一点。其他人就跟在你们后面,回头看一眼,旅团成员默不作声紧跟,而原本从教令院来的护卫,则有些勉强。
“是这样吗?”阿勒法轻声问道,却也不要求答案。她拢拢身后飞舞的发,光线里,这次能确定那发丝是形如琉璃的非天然之物。
那么阿勒法在做什么?
她在主动暴露信息给你么?
你看着她,她勾唇轻笑,“好奇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马上你就会知道了。而且你不觉得有趣吗?”
机械的长腿在广阔无垠的淡黄、深黄、浅灰的背景里奔跑,流动的能量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好似切割开画面的线条,“第一眼,人们会看到我的腿。”
她轻声道,“之后便不会注意我的发。”
“第二眼他们看到我的红绸(眼),便不见我的[其他]。”
“教令院来的大知识家们啊,你们看到的我究竟是我,还是[首因效应]的我呢?”
“——”
阿勒法的话带给了你极大的震动。那种本该是茫然无知的沙漠子民、随意将特定含义的知识说出、并也以实践行动点明的流畅画面,让人无法第一时间以正常的“视角”去看她。
“……”
思考到这里,你又转而拧紧眉,死死的: 这样想来,在面对她的此刻,你是否也会因为“最后冲击性的事实”而忽略了其他呢*?
如此了解人的反应的她……
再度仔细地看她,你抛弃掉了一开始的印象,抛弃掉一路上累积的思考,只以新而陌生的态度去感知。
女性见此微笑地看来,你这才发现她的身体语言是无言的冷漠的。
她从不做多余的动作,放到行为规矩分析里,说不定比机器还要精准。
她也是傲慢地俯瞰着你们的行动的,因为她比出一根手指在唇边,“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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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饶绿洲,顾名思义,在久远年代之前,是足以养育大量人口的富饶美丽之地。
千百年之后,地形的变迁让这里多了大片凌空伫立的沙石之崖。但绿洲还是留下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绿意绽放在这形容词与生命相反的大地上,水波粼粼,植物悄然依傍,动物也将其作为精心守护的家园。
护卫团队到达时,绿洲旁已经有或镀金旅团打扮,或着商人服饰的人马停留。看到他们,阿勒法连话也没说,就直接纵身而上、手里的弯刀拔出。
“唰、”跟着她的原旅团成员也没有半分犹豫,找到自己的目标便直接释放各自武器。唯有教令院的护卫还在后面犹豫了会,他们看向你,赛诺对他们也下达过指示。
“除了商人。”
你说,对阿勒法的方向也指指。
护卫明白,这是要保下普通人的意思。他们挥舞着武器加入战局,而你,站在一旁,双眼全部扫过绿洲:
在确定阿勒法是个危险分子的情况下,你的重点更不能只在她身上。
厮杀声渐起,原本平静的绿洲多了在升起的火堆前乱舞的身影。闪烁的光影中,有普通商人试图逃跑,阿勒法随意拿出身上备用的小刀以指掷飞,“嚓”,下一秒,一道冰刃打断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
无声地笑笑,女性没有太过犹豫,便继续自己的清理工作。这种独属于她一人的清理行动非常流畅,就像很久之前,她面对许多书本上的知识,将其倒灌进脑子里一样:
流畅的吸收、流畅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