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一身青色蟠螭袍,大手叠着小手去撩弦。
转眼是梨花落尽,郁郁葱葱,母亲枯坐树下,身材高大的儿子奔进院中,曾经披散的碎发都被饕餮发冠束起。他照例跪坐,讨好般伸手去碰弦,却只拨出一团乱糟糟的音调。
接着又是花开,什么也没有了。五弦琴早就被素白的花瓣埋没,母亲也躺在长长的白布下。儿子在她面前站了很久,提剑而去。
然后是涌动的池水、散佚的红绸衣、火光。
惊醒。
这一场梦太过恍惚,让你觉得好像重活了一回。
垂手去摸榻边的锦盒,幸好,盒中的麦穗还在。抬手去摸编好的发辫,幸而也未散乱。
于是,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那个麦色的身影一如既往地走近,坐在你榻沿。
“又做噩梦了?”
睡前未拉帘栊,月色明朗,伯邑考的笑意也明朗。
你盯了他一会儿:“哥哥,我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他伸手扣住你后脑,将你轻轻按在他肩头,“我从不食言,雪龙驹很聪明,带着我回来了。”
你如释重负地软在他怀里,他将手掌扶在你脊背和腰间:“我还以为,再见面,你会泣不成声呢。就像那日在麦田中一样。”
你摇头:“姬旦给你卜过卦了,说你会回来的。”
他失笑:“你就不怕他是骗你?”
你将他推远了点,正色看他:“他骗我,你也会骗我?你难道真的要丢下我,去天上做神仙?”
伯邑考的神色软下来了。
他轻轻揉捏着你的手掌,没有回答,却开始唱那首你耳熟能详的童谣。
“心如水,气如绵。不做神仙做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