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长得和克哉哲哉很像。
宫治看着她的脸,默默想着。
正正好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一整个烤盘和一大堆菜,升腾的油气让她的脸渐渐在他眼中模糊不清。
她一直在和北前辈聊天,除了进门时笑着向他点头问了一下好,之后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过。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们之前只偶然见过一次,并没有任何交流。
……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女生。
烤盘上的油滋滋作响。刚放上炭火的生肉此刻正与油斗争着,像一个垂死的士兵,伤口不断流血,嘴里时不时发出□□。包厢里嘈杂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他缓缓理着他的思绪。
她在他眼中,很特别吗?也没有吧,和她一样漂亮的异性他也见过不少,甚至有很多长相美丽的女生给他递过情书。
其他方面……他完全不了解她,可以说他俩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没有相处过,也没有说过话,哪怕她有什么优点也无法被他知晓。
事情好像从两个孩子来的那天就变了。
自从知道了她是孩子们的“母亲”,他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对她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那是一种奇怪的眼神,带着怀疑,甚至是有审视的意味,以及不切实际的期待与像彩色泡沫一样的幻想。
那绝不是他看其他同龄段异性的眼神。
捕食者对猎物、谈判桌上的甲乙方、相亲局上的男女……
是带着利益分析与好恶判断的凝视。
肉在烤盘上渐渐蜷缩,迸出油花,散出独属于美味猎物的香味。
好奇、判决、想象……他不停看着她,想要挖出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另一个世界的他愿意跳进三角形的漩涡。外貌、性格,抑或成就?
他像一个精明的商人端详古董花瓶一样,仔仔细细地、挑三拣四地审视着所有。可思索着,思绪则慢慢飘到了他另一个世界地生活上。
婚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呢?他们三人的生活幸福吗?他和她感情融洽吗?孩子们听话吗?他的事业会变成怎么样呢?
她就像裹着天使皮的魔女,带来了所有的未知与不安,却总是端着一副面面俱到的笑脸。他狠狠地咬着牛肉想着。
烤盘上的肉渐渐从带着透亮的鲜红色变成象征着成熟的红棕色,纹路分明,引诱着人咬下一口。
他吞了一口唾沫。
肉熟了。
***
“所以,北前辈家里是做粮食生意的吗?”栗花落好奇地问着,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农作物方面的人。
“嗯,丰收之后会把大米供应到其他很多地方。”聊起大米,北信介总是信手拈来,“除了兵库县之外,东京和京都也有供应。”
“这样啊……那前辈家里稻田远吗?我还没见过一望无际的田野呢,假期如果能亲眼看一次就好了。”
“家离田地很近,除非天气太恶劣,否则家里人都是走路过去。”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北家稻田的大小聊到大米的种类。
其实稻荷崎的其他人对她也不无好奇之心,但一看北和她滔滔不绝地开心地聊着,便熄了火,没有插嘴。
不过嘛……众人不自觉地朝宫治宫侑那边瞟了几眼。且不说他们与那位栗花落同学也有关系,他俩今天竟然没有斗嘴,甚至从栗花落来后连互动也没有了。
奇怪。
他们看了看往盘子里狂夹肉埋头默不作声地吃饭的宫治,又看了看坐在一群小孩子旁边时不时给克哉哲哉夹肉的宫侑,身上不禁掀起一阵恶寒。
呃,这两兄弟怎么转性了?不对劲不对劲,放平常他们早就吵翻天了。
还有宫侑,那个嘴贱自大狂居然学会照顾别人了!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难道说……比赛败北的打击太大,他俩神经错乱了?
但只有宫侑自己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栗花落的第一眼,他心里就乱乱的。当时在赛场上,心悸动般,他鬼使神差地向上看了一眼,眼神刚好撞进栗花落的眼底。
紫色的眼睛映出他浅棕色的眸色与金色的发。虽然看台上站了很多人,但不知怎地,他第一眼就看到她了。
走进包厢的一瞬间,他便更加肯定她是克哉与哲哉的母亲。
没有错……那两个孩子完全是她和他的结合体……绝对没错的。
她坐下,兀地对他笑了一下。
蓝色的眼睛像一对缠绵的蝴蝶,邀请他共舞。
灵魂的战栗。
真奇怪,他们明明头一次见面对吗?可为什么,他的心会隆隆地跳呢?
这位人生的胜者,第一次对他人感到疑惑。
他郁闷地从阿兰手底下夹了一筷子肉,无视他的惊呼,塞进口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