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溶回到林府。
婆子丫鬟们已经出去,只有黛玉坐在桌前发呆。
水溶悄悄走进去,走到黛玉身旁,轻咳一声。
黛玉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水溶见黛玉美目圆睁的表情,自是觉得有趣,道:“我跑这一趟,甚是辛苦,怎得回来没有茶水吃,还给白眼吃。”
黛玉并不接话,只是眼中含笑,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随他到一旁坐下,也不言语,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着黛玉美目盼兮,水溶也不着急,神情淡然,轻抿一口茶水,才缓缓道:“无妨,是宝玉做梦魔怔了,我去做法将魂儿叫回来就好了。”
黛玉满眼怀疑,“王爷何时又有了神婆叫魂的本领?”
水溶眼睛微眯,神秘一笑:“我会的可多了,待得你日后便知道了。”
见水溶道促狭之意,黛玉不再理他,自顾自忙去了。
转眼间,停灵四十九日,林如海出殡的日子便到了。
天还不亮,北静王便带了人马过来。这些将士身着粗布衣裳,头带白色布条,站立在林府门口并不入内,只是列队相送。
林琛在门口相迎。
水溶领了林琛进了正屋,先恭恭敬敬给林如海上了香。
这时,一袭白衣,白纱蒙面的黛玉听到声响,忙从屏风后急忙迎出。
水溶柔声道:“外面的声音大,惊扰了你。莫怕,外面是我的属下,当日也曾与林大人共患难过,今日特来送一程。”
见黛玉点头,便又道,今日你便带了斗笠斗篷带着缃玉跟着嬷嬷去接待女宾便是,其他万事有我,不必担心。
黛玉又点头,默默回身跟着嬷嬷去穿戴。
水溶则带着林琛款步走到门口,只闻哀乐悲悲切切,手握白色灯笼,等着贾府的人到来。
不久,便见得拐弯处来了几辆马车,贾府的灯笼在夜风中闪烁着,车上下来了贾政、贾赦、王熙凤、贾宝玉等人。
水溶带着林琛与众人见了礼,引他们进去,共同等待来吊唁的客人。
不久,随着阵阵车马声响,各位公侯大臣都来了,与林如海相识的、不相识的都冲着北静王与国公府而来,小小的林府满满当当。
再待得圣上派来吊唁的公公匆匆到来,众人客气几句,仪式便开始了。
在白事知宾的高声唱和下,伴着林琛的摔盆声响起,队伍浩浩荡荡向外走去。
林琛、水溶打头,黛玉缃玉被嬷嬷们护着,走在身后。
夜风伴着凄凄哀哀的悲乐,好不难过。
宝玉在灯笼闪烁的烛光中看到了黛玉的背影,努力穿过人群,欲往前方走去。
刚行两步,便被贾政一把拉住,看着父亲严厉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放缓脚步,跟在身后。
但又不甘地向前方望去,只见黛玉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水溶忙回身相护,好一对才子佳人,天然配合。
斗篷围帽下的黛玉,看不清样貌,宝玉真真切切感觉到,这一层纱,将两人的世界彻底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