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一惊,皆扭头看去。
虞白听出是夷泽的声音,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犬笙跟在她身后也匆匆往外走,两人虽步调紧促,但也不乏谨慎,然而不管是虞白的五感还是犬笙的幽芒在前打探,他们都未能在这个小屋里发现危险的迹象。
……并不像有人入侵。
那夷泽怎么会发出这么凄厉的哀嚎?
虞白在心中嘀咕,她隐隐觉得这样的痛呼听起来有几分耳熟,正像是…是那天在育巢里所听到的……
“啊啊啊好痛!我的孩子呜呜……”
是了!就是这种哭嚎声!
虞白一激灵,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一阵锅碗瓢盆被带倒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虞白与犬笙对视一眼,转了脚步便往厨房走去:“夷泽?你没事吧?你是要生了吗?”
问话的间隙虞白也重新回想起了那场在育巢里所遭遇的惊悚,一时背后冒了点鸡皮疙瘩,她嗓子有些发干:“有、有我们能帮忙的吗?”
透过没被关严的门扉,虞白看到不大的厨房里此时已是满地狼藉,烧水的锅倒扣在地面,被水浸湿的木柴凌乱散落,托盘和碟子乱七八糟地滚了一地……
而那大肚子的孕夫,正面色痛苦、双目无神地靠坐在灶台边,他手指紧紧扣着地面,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下半身剧烈的痉挛抽动着,鼓胀如球的腹部一下一下隔着衣襟跳动,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虞白倒吸了口凉气。
老实说,哪怕是以前有跟她妈去妇产科转过,但虞白对生育这件事本身,其实还是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概念的。
甚至在没有她妈科普前,她对“生育”一词存留的最大印象竟是源于那些大幅广告屏里肤白貌美、笑容和煦,抱着婴儿手臂甜甜挥舞的辣妈们。
这一度给虞白造成了一种错觉——仿佛生育是一件多么光鲜而轻松的事:只要拉上帘子,尖叫几声,等再次拉开后,一个软乎乎白嫩嫩的可爱婴儿就诞生了,而新妈妈们则擦去额头细小的汗珠,露出疲倦但慈爱的笑容,她们接过自己的宝贝放在臂弯里轻轻摇晃起来,这时阳光便从窗外照射进入,为这位新晋母亲打上圣洁如天使般的侧光……
一切都神圣美好,不会有血腥、不会有恶臭、更不会有痛苦。
但事实上,虞白知道并非如此。
社会多歌颂生育的伟大与神圣,但却常常对那真正的惊险和血腥避而不提。
她妈这么跟她说时,仅仅语言的叙述还很难让虞白真正感同身受些什么,她也是直到在育巢那被迫面对了,直观猛烈的画面冲击下,才意识到那所谓的生育是怎样的令人惊心动魄。
所以这几乎让虞白有些胆怯。
但咬咬牙,她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她犹豫:“夷泽,喂喂,你还清醒吗?”
虞白在他身边半蹲下来,上手拍了拍他的脸,在对上夷泽虚弱但还有些焦距的眼神后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呜呜呜女君、求女君救救我妻主的孩子,救救她……”
手腕瞬间被一股大力攥住,虞白疼得皱起了眉:“你、你先别激动,我也想救啊,但是……”
你是个男的好吗!我这要怎么给你接生啊!
这题超纲了吧兄弟!
她白了白脸,有些为难又无措地低声嘟囔了一句:“难不成…还得给你来个剖腹产吗?”
就像在育巢里看到的那样……虞白脑海中画面迅速闪现,她想到那两根漆黑尖锐的槐树枝,那死鱼般被叉在石床上的男人,还有那两股间粘稠猩红的血液……不!不行!
这么个“生”法会死的!
那育巢,根本就是个吃血吃人的怪物!
夷泽脸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他像条缺水的鱼似的拼命喘着气:“来不及了……快,女君,求您…给我一把刀,给我的孩子一个口子,她会自己爬出来的……呜呜呜这是我妻主最后的血脉了,我一定要把她生下来…孩子、我的孩子……”
虞白头大,她张了张发干的唇正不知作何反应好时,余光中却突然看到了一把从旁递来的闪着银光的尖刀。
她一愣,顺着抬眼看去,正对上了犬笙那冷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眼神,也只有在转眸看向她时,才会显露一丝柔和:“虞白姑娘,就按他说的来做吧。这灶台上几天前就常备了水和刀,想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孩子的出生的。”
虞白觉得喉头哽了哽,这时耳边那夷泽的痛苦哀嚎也越来越频繁急促了:“女君、求您…给我一刀吧,我要痛死了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
犬笙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决定。
虞白最终只好深吸一口气,她颤着手接过刀,脑子里像是浆糊一样乱成了团,只是凭着本能下的动作使出火息术,给刀刃过了一遍消毒后,再把夷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