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伦敦的一个大雨天,空气湿润。
梅尔很早就起来在壁炉里点燃碳渣,威廉和姨妈也起的很早,毕竟这窄窄的房子有个毛病,那便是漏水,需要盯着接水。
因为位于三楼,而阁楼又年久失修,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雨水从天花板渗透下来,客厅是个重灾区。
梅尔帮忙一阵,赶着上班拎伞出门,饭也没吃。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原本计划好的事情也只能改变。
乌云盖顶,路边水流湍急,瘦弱的小姑娘顶着伞奔在人流中,一辆四骑并辔的马车忽然从路中疾驰驶过,险些将她擦到。
梅尔闪避的及时,她只来得及回眸看一眼,就匆匆拢紧披肩扭头继续赶路。
马车夫挽着缰绳呵了一声,马蹄声笃笃,车内端端坐着一位士绅打扮的年轻男人,仿佛身份贵不可言,混浊雨幕中一双蓝眸更显得五官深邃,他侧着脸眼神盯着前方,目不斜视,好似险些撞到的是草芥一般无动于衷,神色中尽是漠然,转瞬路过。
车内车外俨然两个世界,梅尔锁起眉头,她从未见过在伦敦这么着急赶路的上流人士,又庆幸自己没被踩到,三两下跳过水洼。
抵达工厂时,梅尔隔着老远瞧见丽莎站在经理办公室里,她开始领料打工,露丝忙了有一阵,她告诉梅尔丽莎正在为自己争取领班的位置。
这个消息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毕竟丽莎的性格要强,她又有孩子,自然比旁人更有争取的动力。
只不过,会让比丽莎资历更老的员工嘀咕几句而已。
梅尔掐着手指算时间,她只能寄希望于下午能请动半天假出去投稿。
在没有卖出稿费之前,能多赚半天工钱就多赚一点。
不知道丽莎在跟经理说什么,巴顿这个老滑头,一开始还坐在位置上对丽莎爱搭不理,此时却走出门来,两只手拍出声响。
忙碌的工人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经理。
巴顿一副倨傲的模样,扬着下巴:“从今天起丽莎就是这里的领班,以后你们配合她的工作。”
然后他就夹着烟斗返回办公室,叫了几个人将他的东西搬到楼上,将狭窄的领班工位让了出来。
下头人议论纷纷,工厂从未有过女人做领班,丽莎走出来,她一脸高兴,接受着零零散散的道谢,然后回来对梅尔眨眼说:“真有你的,梅尔。”
露丝见这二人神秘兮兮,很是不解,她凑过来问:“怎么回事?巴顿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梅尔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梅尔翘翘嘴角,垂眼熨着衣服,什么东西都没讲出来,毕竟这工厂有三个经理,只有巴顿没股份,他若是晓得了能拿捏其他经理的秘密,肯定会很好说话。
这也得意于原主丢在房间里的一张便条,原主虽然缺钱,但是并没有走上歪路,这东西如今就成为某个企图对原主有想法的经理的把柄了。
这样的事情在这种地方没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本来没有什么好说的,哪个长相干净的小姑娘没遭受过这种诱惑?
原本的梅尔没当一回事,现在的梅尔更不会当一回事。
丽莎依靠梅尔的帮助成为领班,第一件事就是答应给梅尔放半天假,她如今的工作内容发生改变,相比之前很轻松一些,工资却没变。
临近中午,梅尔走之前确定外面没下雨才把稿纸从袖子里扯出来,丽莎数着衬衣,问梅尔难道不怕裁缝间的经理给她使绊子吗?
“有什么好怕的。”梅尔将一卷稿纸拍拍,“我不一定能在这里呆多久了。”
原来的梅尔不敢公之于众,是因为她没资本逃离这里,最多只能无视骚扰,但现在这世道是穿越女说了算。
下午雨停了,但街上到处是泥泞。
梅尔找到一排蹲守客人的车夫,向他们询问伦敦杂志出版社所在的位置。
就没有这群人不知道的地方。
其中一个老头告诉梅尔,杂志出版社大多在西区某某街上聚集着。
事实如此,如今的伦敦大部分同类型商店都是集中在一起,例如西服一条街,酒店一条街,银行一条街等。
梅尔得知自己终于有机会去一趟东区,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天气很冷,雨停之后路上人多起来,梅尔花了几便士乘马车,她被一路拉着往上流人士出没的伦敦西区而去。
西区的街上没有泥巴,这是最浅显能观察到的东西,其次就是街两旁排开的精致商铺,富有古意的教堂,公园里阔叶树淅沥沥挂着水珠,穿着体面干净的家庭教师带着贵族家里的小孩闲逛。
即便是原主也从未踏足过这里。
而这里相比于白教堂那一代,简直云泥之别。
饰品店门口,梅尔第一次见穿着摄政形制长裙的女郎,齐胸的裙摆,像是绸缎,天鹅绒镶边,一把精巧的花边伞举在头顶,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