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关着,连百叶窗都是闭合的,灯却还亮着。
程安安不知道这是严旭朗的办公室还是江丞的,但无论是他们谁的,她都不想进去。
她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会儿,还是抱着电脑走到了那间办公室门前,隔着门,仍能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等里面声音终于结束,程安安屈起食指敲了门。
“进。”
程安安推开那扇门,江丞正靠了椅背,揉着眉心,扫了眼来人后,揉眉心的手便放了下来,看着她,也不说话。
程安安站在离他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抱着电脑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上一次的剑拔弩张多少还是给她留下了点阴影,她咽了口口水,公事公办的语气:“江总,协议有些内容需要跟您确认下。”
江丞的鼻端发出一声嗤笑,随即起了身,椅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咚”的一声响。
程安安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江丞却是走到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倒真是一如既往的敬业。”语气嘲讽。
程安安垂了眼皮,却也不敢反驳。他们在一起时,她加班的频率简直比他还高,经常说好的事情临时放他鸽子,他有耐心的时候,便等她,没有耐心的时候,便难免争吵。
见江丞没有进一步动作,程安安便自作主张地将电脑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侧着身子,点了几下鼠标,“江总没意见的话,我便开始了。”
江丞不看她,但还算配合,斜靠了沙发背,一一答复着。
只是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力并不怎么集中,有时候程安安的问题,需要重复一遍。
“江总?”
江丞侧了头,就见程安安盯着他,一张白皙干净的面孔,灯光下的眉眼显得比白日要柔和许多,仿若下一秒就会带了盈盈笑意,扑进他的怀里,说着软软情话。
满室静谧,只有程安安手中的鼠标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江丞恍然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
程安安觉得有些尴尬,收回视线。
“江总,之前和政府签署的备忘录麻烦您这边提供下。”
“扫描件没有,原件在办公桌第二个抽屉,你自己去拿吧。”然后还不忘提醒她,“原件就这一份,在这看,看完再放回去。”
那个办公桌一共有两列抽屉,程安安也懒得问他是哪边的第二个,反正不是左边便是右边。
她先是拉开左边抽屉,放着一些印章,没有文件样的东西,便又拉开了右边的,入目便是一个正方形的红丝绒首饰盒,盒盖开着,里面是一件清透的翠绿色玉质挂件,一枚比一元硬币略大些的双貔貅平安扣。
程安安忽然就想起,挂在后视镜下方的那尊眉开眼笑的弥勒佛。
那一瞬间,她极度想确认下这枚平安扣的某个地方是不是也刻着一个恣意洒脱的“y”字,但最终却移开了视线,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有没有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能刚才在沙发上长时间弯腰看电脑的缘故,此刻便又觉得胃有些痛,程安安伸手撑了桌面,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盒子下方的文件抽了出来。
“看什么呢?这么久?”
程安安被吓了一跳,仓皇转身,差点一头就撞到某人怀中。
江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呼吸相闻。
他们身侧是整扇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申城的十里洋场,此刻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洒在二人身上。
江丞眉眼带着疏懒,垂眸看她,程安安却只盯着他的下巴,连头都未抬。
江丞向前倾了身,下巴几乎碰上程安安的额头,这姿势迫得程安安向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是坚硬的棕色桌面,桌沿正好抵在她的腰间,硌得生疼。
程安安见避无可避,便索性抬头,于是一眼就瞧见了江丞额角处的伤口,其实现在也看不出什么青紫痕迹,只是还有一条接近肤色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头发里。
她想起严旭朗在酒吧说的那些话,心中忽然就生出丝丝缕缕的酸涩。
江丞双眸如深潭,盯着程安安,见她脸上表情忽然变化莫名,略弯了腰凑近她耳侧,一字一顿道:“别拿这副表情看我。”字字冰冷。
程安安听得出他口中的厌恶,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万劫不复,低垂着眉眼,“江总,自重。”
“到底是谁不自重?”江丞微离开她耳侧,与她面面相对,“一边吊着周简宁,一边跟严旭朗传绯闻,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
程安安皱紧了眉头,只觉得胃部隐隐作痛,连脸色都在逐渐苍白,抠着桌子边沿的手指不断收紧,用力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
她向来在口舌方面不甘下风,此刻仍强撑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