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家时别说什么羊肉鹿肉了,便是喝口热汤都是奢侈。
换做从前,他简直不敢想这神仙般的日子,现下却成了寻常,有时甚至在心中挑剔起吃食的做法,还真是罪过。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到了饭桌上他依旧是风卷残云,连锅底的碎肉残渣也不放过,就差将清汤也一饮而尽了。
盛家围坐桌边其乐融融时,林家的餐桌旁却少了萧南山。
他没什么胃口,便只喝了一碗米粥。
成江心里着急,几次想要起身去请盛锦水下厨,都在萧南山了然的目光下僵硬原地。
直到怀人现身,呈上寸心带回的东西。
书案上放着两个平平无奇的油纸包,萧南山不假他人,伸手解开。
纸包打开,泛着光泽的香丸滚动,不时有阵阵幽香散出。
萧南山拈起一颗香丸凑到鼻尖,清冽的梅花香沁入心脾,让他混沌的大脑有刹那的清明。
把玩香丸之后,他才动手拆开另一个纸包,里面装的不是香丸,而是浸透蔷薇水,又被碾磨成粉的瓢。
花香清甜,隐约又有木香。
家中虽有中州最全的香方,萧南山却是怔然,搜肠刮肚也没想起相似的味道来。
好在盛锦水甚是贴心,在油纸一角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上“瓢香”二字。
“哪来的?”
对此萧南山心知肚明,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余光极快地从他脸上掠过,怀人摸不清他的好恶,便如实道:“盛姑娘托寸心送来的,说是古董羹的谢礼。”
在中州,萧家是百年世家,累世公卿,想与之扯上关系的人不知凡几。
身为萧家家主的嫡长子,萧南山自小便是旁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偏偏他最厌烦这些,极少出现在人前。
讨好巴结的人想投其所好,变着法的送古董字画,金玉珍宝。
最出格的一次是一名外地富商,竟想将亲生女儿送予他为妾,当时连家主都惊动了,那富商踢到铁板,理所当然地被赶回了老家。
“谢礼?”萧南山放下滚圆的香丸,喃喃自语。
几碟净菜而已,竟又立刻回了谢礼。
萧南山抿唇,脸上不见喜怒。
她似乎一直这样,只要受了恩惠,不管大小,不管是否是她先有恩于人,总会将之算得格外清楚,生怕自己占人便宜。
要是往常,萧南山会觉得这样的人才知情识趣,懂得进退,可今日却只觉得对方在急于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收起来吧。”萧南山不再细想,沉声交待怀人。
怀人心中疑惑,方才公子神色还不辨好坏,现下却是肉眼可见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