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旁边有人的缘故,梦夏翻来覆去睡不着,柳泽一把揽她入怀,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轻抚:“呵呵,睡不着!”
梦夏僵着身体不再动作,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另一双大而修长的手掌的温度。
第二天,梦夏罕见地起晚了,小姑娘做的早饭,柳三石对柳泽道:“今儿上午让弟妹带她去看看大夫。”
柳泽奇怪道:“她病了?”没看出来啊!“昨天不是看过大夫,包扎过伤口了吗?”
柳三石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那地方的妈妈,脏手段多,我怕给她使过手段,我还指着她给我生儿子呢!”
柳泽表示理解,梦夏知道后只觉得心头发堵,可她也没立场骂人。她悄悄给云蕊把过脉,小姑娘身体底子不错,也没吃过乱七八糟的药,不过若是不带小姑娘往药铺去一趟,柳三石只怕是不放心,对小姑娘将来不是好事。
比起意难平的梦夏,柳泽反倒觉得古人豁达。
接受一名风尘女子做妻子需要极大的勇气,这不仅仅是流言蜚语的侵扰,还有这段过往经历改变的人性。
世人轻贱,难不成全是世人的错?
不管是柳泽还是梦夏的三观,都难以尊重操持皮肉生意的妓家,在梦夏看来古今不同之处在于,古代这些女子大多被迫跌入泥潭,对这些人同情大于鄙夷,可对于柳泽来说,同情是真,鄙夷也是真。
时光荏苒,转脸已经到了年后。
二月,天寒地冻,想要更进一步的学子已经准备好要去考县试了。
史进学问到了,带着对未来的期望携一族人往县城去。现在甲班只有柳泽一个学生,史秀才一对一教学,对柳泽的学业抓的更紧。
考秀才要先考童生,史进一腔豪情,暗暗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拿下秀才功名,没有三两个月回不来。史秀才面上一脸平静,看不出家有考生的紧张担忧,一派从容淡定,看的柳泽深深佩服。
科举不能一蹴而就,史秀才拉着柳泽狠狠补了一个月课,每日都是背诵,背诵,背诵,回到家也不能放松,连暧昧调戏的时间都没有。自从年前柳三石在家里借宿,柳泽就堂而皇之搬进了梦夏的房间,怎么撵也撵不走。
梦夏接到柳三石的口信时,柳泽正好回来。
“你哥哥的信?”柳泽听到只言片语,道。
送走传信的人,梦夏蹙眉:“嗯,估计是柳三石把我们的消息传了回去。”
柳泽拉着她坐下,道:“距离这么远,他们也不会过来,放心,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梦夏也明白,这个时代人们的活动范围也就是三乡五里,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去县城,自己可能真的杞人忧天了。
“对了,我炖了鸡汤,尝尝味道怎么样?”柳泽本就身形偏瘦,近日读书读狠了更是消瘦,梦夏道,“你还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泽故意道:“醋了?是小生的错,不该喜新厌旧,疏忽了娘子。”
读书之苦,惟有日复一日在书房中研磨读书之人知道。
现代人寒窗苦读考大学,跟古人为了科举忍受的枯燥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我们考大学,考不上985、211,还可以考普通本科,考不上本科考专科,总会看见希望。古人科举却是少年到白头,争那两百多个名额,惟有心性天赋俱佳的人,方能熬过去。
范进中举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提起他大家往往都是嘲讽鄙夷,却不想背后的心酸,超乎常人的努力。
柳泽是花花世界待过的人,枯燥无味的学堂生活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日日读书习字,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梦到前尘往事,竟有种世易千年的感觉。
小镇虽小,却因为守着码头颇为繁华。
花船赌坊都不缺,偶尔还有杂耍和斗鸡斗狗的,灯红酒绿的生活哪怕不如现代,可让一个人沉迷享乐,无法自拔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人能随便成功,无论在哪个行业能做到顶端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坚韧不拔的狠劲儿,他们目标明确,为了这个目标可以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受常人受不了的罪。
柳泽,也是如此。
自打决定科举以来,他便书不离手,一个目标一个目标的达成。
“既然认错就要受罚,罚你今夜给我作首诗吧!”梦夏笑着说。
两人正说着,拍门声传来,柳泽起身前去开门,不想是里正和衙役。
“你家今日可见过崔二河?”衙役上来就问。
柳泽道:“我一整日都在学堂,不曾见过。我家娘子也一直守在店里,不曾出门。”
里正道:“还是请你娘子出来说说吧!”
柳泽把人引进门,听了里正的问话,梦夏道:“今日我一直在店里守着,街坊都能给我作证,也不曾注意过街面上的事。我这书肆你们是知道的,一般没人来。”
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