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坐上迷彩红标的直升机,蒋万然心里竟然有些害怕。
就像那些创伤应激,他不想再回去。
即使他内心的想法仍然纯粹如前,但这些日子的生活已经彻底让他不想再去回忆那些在研究所过夜的日子。
他眷恋每天能和朋友家人聊天的时光,沉溺于现在的生活。
是和研究所那种生活完全不相同的生命之感受。
眼前人紧抿的唇线让康祺源也顺着看向他盯着的窗外,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
螺旋桨的声音很吵,吵得他头疼,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见蒋万然这副样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蒋万然回答得很快,也毫无思考。
康祺源一笑,“再快你今天晚上也不能和陆胜胜一起吃晚饭了,给她交待了吗?”
蒋万然张开口又闭上了,现在在康祺源眼里他真的很像一个晕车后奄奄一息的人。“嗯,我说我明天回去。”
“也不至于,”康祺源一挥手,“应该凌晨回去,你回去的时候声音小点别把她吵醒就好了。”
蒋万然没理会康祺源八卦的眼神,只是点点头靠上椅背,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去研究所吧?”
“怎么会呢?所里哪次抓你去没告诉你?”
那就好。也就抓了那一次。
没得到回复,康祺源躬起身才看到蒋万然已经闭上了眼。
早上出发得确实挺早的,他都有点饿了。但看了眼脚边放着的压缩饼干,他顿时觉得睡觉真是个度过时间的好办法!
康祺源找到舒服的姿势,想好回到北京要吃什么好饭就睡了过去。
蒋万然被摇醒,睁开眼外面是一片戈壁滩。“到了。”他仍感到一阵眩晕,扶着康祺源的胳膊走下来,一脚就踩进了沙子里。
“蒋工好!康工好!”
蒋万然眯起眼,这一声竟然来自季东明!他的身边轮椅上坐着的头发全白的老人正是齐栩溯院士!推着轮椅的人是邵安华。
他们两个人站在直升机面前,夕阳照在他们身上,这一幕竟让蒋万然怀念。
怀念那段望不到头的日子,那些日子怎么会没有温情呢?
他加快脚步和康祺源走过去,激动地伸出手,“所长好!齐老师好久不见!安华…”
邵安华难掩激动地笑着伸出手,“蒋工,康工,好久不见!不用跟我那么客气了。”
那预感越来越强烈,只要张开嘴,蒋万然就要呼之欲出,但他还是先问到:“魏老师呢?”
“魏老师在北京的医院…情况不太乐观。”齐栩溯说着便笑了起来,“我们这个年龄很正常的。”
“老师…”康祺源皱眉打断,不愿再听下去。
“正常的正常…”齐栩溯摆摆手笑着说:“万然,祺源,我想现在可以让那颗果子挂在树上了。”
果然!
蒋万然的手颤抖着,他几乎说不出话!
他彻底明白了今天过来的意义,如果所有人亲眼见到那束光,那么所有的事情都终于要昭告天下!
“好!”
蒋万然走到邵安华身边,“让我来推着老师吧。”这句话出口他只觉得胃里翻天蹈海,尤其是看到老师控制不住颤抖的手。
原来,胃真的是人的“情绪器官”。
蒋万然推着轮椅,他不想问老师的病是什么,也不想问医生怎么说,不去接触或许才能让他的痛苦减少一些,在这种事上他只想做一个懦夫。
地下控制室没有变化,是以前的样子。
进入前蒋万然回头留意了眼康祺源,他本在抬头盯着房顶,看到蒋万然的眼神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房子挺好的…”
控制室衷心坐着的四个人终于成了军人,他们站起来向一行人敬礼。
蒋万然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这一刻他等得足够久,所有人等得足够久。
没有多余的话,季东明一声令下,立即进入倒计时。
指挥室的右边是那块熟悉的巨大透明玻璃墙,玻璃后是一个三面全是水泥的地下空间。空间很大,放下了一个直径有六米的铁球还有余位。
从外观看确实是个铁球,上面插着各种管道,管道的另一端插在墙面上,源源不断地汲取原液。
“三!”
蒋万然走到玻璃前,第一次实验失败的时候他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东西能做出来。
“二!”
科研没有捷径,一切成功都离不开从失败的骨灰里提纯。
说起来,中程那段时间他不到两个月竟然瘦了三十斤,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想不出结果的时候,手指插进发间,两只手都觉得对方膈应。
“一!”
我终于,让这棵苹果树更繁盛了一点。
玻璃是完全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