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位置,绝对没有觊觎之心……
——永安城的水,远比想象中的要深。
楚王抬眼,看着车窗外。
却不知此时此刻,你眼中的月色,也与我相同吗?
“殿下?那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
楚王回神,轻声道:“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记住,这几日,不管何人往府上送礼,都要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幕僚应是。
***
茯苓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桌上灯烛都熄了,她揉揉眼,只见窗外亦是一片混沌。
他……还没回来。
兰姜走后,自己本是随便拿了本书看着,等崔湛回来,却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愣怔地坐了片刻,突然想到刚刚做的梦。
很多……都是关于小时候,在小月洲的。
雷声轰鸣的夜里,她害怕得睡不着,光着脚摸黑去寻姐姐,姐姐虽然嫌弃,却仍分出一半床位给她,还在半夜她哭泣时,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哄她睡去。
还有她在生辰时,吵着要吃长寿面,姐姐不耐烦骂她是猪,转头又把面做好了。
那碗长寿面一点儿也不好吃,面都坨了,葱花也是糊的,唯有那荷包蛋煎得黄澄澄、咬一口就会流心,滋味到今天还记得。
回忆朦胧不清,混乱不堪,像是哗哗流淌的河水底下,静默不动的一块石头。
闪烁不定,也变幻莫测。
风从窗外吹进,茯苓坐着坐着,莫名感到脸上冰冰冷冷的,一摸,全都湿润了。
巨大的怅然忽然将她淹没。茯苓忍不住缩起身体,抱着双膝,眼泪压根止不住。
阿爹去世那天,她哭着问姐姐,为什么阿爹会离开,明明是至亲不是吗?
那个时候,姐姐蹲下来,声音很轻地说:
“因为阿爹去见阿娘了。他们要提前去到下一世,帮我们阿苓,布置好一个圆满的家。”
记忆纷至沓来,又飞速离去。
如今,姐姐也见到阿爹、见到阿娘吗?阿娘长得什么样子,跟她想象中一样吗?
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下一辈子吗?
小腹突然一阵抽搐,像是有根针在那扎了一下,疼得她咬紧嘴唇,颤了下。
扶着桌子慢慢站直起来,想到这几日总是没胃口,闻到荤腥还想吐……
莫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正想着,一抬头,却撞见一抹修长的人影,月色照下来,给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衣衫如梨花素白,脸部轮廓精雕玉琢,明眸雅淡,仙姿天仪。
他站在黑夜中,并不出声,静默地把她望着,竟不知何时进来的,也不知是否把她默默哭泣的样子全都看了去。
少女长发披垂,小脸素白,蓝裙勾勒纤腰,美得好像一抹蓝阴阴的月光。
崔湛眼眸一动。
男人长腿一迈,朝着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般朝她压了下来。他弯了弯腰,手臂却堪堪越过她去,关上她身后那扇窗,将寒风彻底地阻挡在外。
素白的衣袂拂过她的周身,带着幽香的丝绸触感,柔得像梦。
做完这一切,他便转身靠着窗站着,视线淡淡扫过她满是泪痕的脸,眸光没有什么温度,像是在审视什么。并不问她怎么哭了,又为的什么而哭。
茯苓袖口下的手紧了紧,如果往常她早就主动抱上去了。可是现在她不想,一点也不想。她的脚步像是钉在那,一动也不动。
“胖了,”男人突然轻叹,低哑撩人的声音往她耳朵里钻。
衣料摩挲声响起,破天荒的,他竟靠过来,主动抱住了她。
这是崔湛……第一次主动抱她。
属于他的气味霎那间将她包裹起来,那双有力的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揽向自己宽阔的胸膛,隔着衣衫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与这个人相拥的那一刻,茯苓眼睛骤然一阵酸涩。
所有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心中的迷茫不安,似乎都被这一个拥抱给抚平了。
她像是从这个挺拔的男人身上汲取生命那般,用力地呼吸着,鼻尖通红,强忍着才没有颤抖着哭出声来。
他的手,搁在她腰际不动,眸光漠漠,也不知在想什么。
室内静得只余两个人的呼吸声。偶尔是衣衫摩挲的声响。
倏地,崔湛抬起手,把她散在颊边的发丝往耳后别去,长指缱绻温柔,擦过她软白的耳垂,眼睛却很淡漠: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茯苓一怔,心脏忽然急促地收缩了一下,传来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