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先前的小屋,就见知平与翠儿还在屋里,知平闭着眼盘膝坐在床沿,翠儿挨着床边低着头,听见门外进来人,抬眼看见是江衍,伸手推了推知平的手臂。
知平随即睁开眼舒口气,扭头看见江衍站在桌边,端正了坐姿指了指桌上的一个被盖起来的盘子,“晴儿送来了些素包子,给你留了两个。”
江衍闻言将视线转向桌子,掀开盖子看,里面放着两个触手还温热的包子,他伸手拿了一个,知平见江衍吃了,歪着头想了想,问他:“你已经找到家人,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江衍忽然一愣,回头瞧她,只从她神色中看见纯粹的问询,放下手中的包子抿唇朝她摇了摇头,“不必,母亲说可以先住在这。”
知平有些惊讶:“可以吗?”
江衍道:“她会有安排。”
知平半晌“哦”了一声,有些迷惑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可眼见江衍如此将她们留了下来,又总觉得不好驳了他的情,想着在此地驻足几日于她不过是很短暂的时间,并不会耽搁她的路程,又自心里欣悦接受。
屋中除了床便没有别的可以坐的,江衍站门边往院子里环顾了一圈,在房檐下看见一个布条绑着棍子扎成的小凳子,便搬了进来,进门一抬头看见知平又把腿盘了回去闭着眼,看上去迷迷瞪瞪的,江衍又继续去啃剩下的包子。
等他三两下把剩下几口咽进肚里,外面晴儿从主屋方向端着一个铜盆走到了院子里的一口井边,只听哗啦啦的泼水声,江衍将手指上沾着的面粉屑搽落,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晴儿泼完水,正将盆放在地上转动辘轳的把手,江衍走上前看着她动作,“三哥呢?怎么只见二哥,不见他。”他问的三哥,就是江明朗。
辘轳的轮轴“噜噜”地转动,装了一半水的水桶在井里升起了一段高度后又砸上水面,把手松动了好几圈之后,被忽然反应过来的晴儿一把拉住,她猛地睁大眼一脸惊慌,伸出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小声,“四公子此话莫要在小姐与夫人面前提起。”
江衍略有不解,她哀道:“三公子那晚,没能跟着一起走。”他这时忽然明白,晴儿在看着他,江衍点了点头,接过手帮她把水桶提上来,然后转身回了屋内,他对于江明朗只是有一点惋惜,但伤感不起来,可也不希望被晴儿看做是冷漠。
屋里知平不见踪影,见他有些奇怪,翠儿给他指了指门后,江衍迟疑地敲了两下门板,果然听门后有声音,知平探着头从门后出来,看见门边的他之后又躲开了两步,“你跑门后做什么?”他问。
知平眼珠子乱转笑了一下,“没什么。”然后将背在后面的手伸到他眼前,江衍看见她手上握着一棵草,底下还连着新泥和根须,“一根长大的草。”
江衍看不懂她的意思,应付着点了点头,知平攥着草兀自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江衍实在瞧不出来一棵在普通不过的草能有什么好看的,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知平忽然问他:“你阿姊生了很严重的病吗?”江衍抬头望屋外看,“还好,只是近日城中缺药,略微棘手。”
知平往外面只看见晴朗而万里无云的天,摸了摸嫩草叶子,“那你们怎么办,山里有吗?”
江衍:“应该吧。”
她点点头,看向他,“那你要去吗?”
江衍又道:“不知道。”
知平“哦”了一声,绕过江衍去到院子,将手上的草埋进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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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无所事事中等到了天黑,一直到晴儿来叫他们吃饭,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桌上三盘素菜一盘腊肉,还有五副碗筷,旁边一盏豆灯,知平看见一个衣着朴素但周身气质矜贵的妇人落座在桌边,妇人手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她在这两人之间打量一番,跟在江衍后面有些局促的坐下。
只是等人都坐下了却不见有人动筷子,知平左右看了看,蠢蠢欲动的手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膝盖上,捏着自己的指尖心里犯嘀咕,搞不懂他们是在等什么,暗自琢磨没看见晴儿,莫不是在等她?可也没见多余碗筷。
她尚未想到恰当的说法,那妇人,大抵就是江衍的母亲,终于伸手执箸,夹起一筷子青菜,开口道:“人齐了就开饭吧。”然后才见她身旁的年轻人和江衍拿起筷子。
知平这才算是顺利吃上了一顿饭。
挑了些素菜进口,和野果的滋味大不相同,与香兰笑的也不太一样,她吃得快,又对这有些严肃的气氛不喜,解决完放下碗筷就想起身离开,但还是慢了一步。
妇人也一起轻轻放下碗筷,看着知平的眼神很是平淡,“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知平挠挠侧脸,想起自己名字还是她的孩子给起的,就觉得对方好像也成了她的长辈,“我叫知平,知天下的知,平安的平。”
江夫人点点头,又看向了翠儿,翠儿没等她问便老实地回答:“我叫翠儿。”说话的声音有些细弱,知平瞧她好像有些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