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打算一路跟在流民身后走到池西县,却在行至半路遇到一伙官兵,他们离的远,只看见那伙官兵挨近了同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些流民原本畏畏缩缩忍不住躲避,却在对方言毕后,相看面色开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互相搀扶着跟在那些官兵后面朝另一个方向去了,看急迫的步伐,似乎十分向往。
看见如此情景,蒲公英转头有些无措地看向江衍。他们原本要跟着的人现在跟着另外一伙人走了,而且还不知道是要去哪里,他们是跟着,还是独自走?
江衍喊它,“哎,我们......”他有些犹疑,看着前面渐渐走远,还是感到怀疑,“我们跟着去看看。”
蒲公英点头,二人跟在后面转向另外一条窄些的路,这段路的路面能见许多错杂的车辙印,路两旁低矮如沟,内里皆是碎石杂草,他们佝偻身形藏在里面跟随颇有些不易,就这样将就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处营地,里面四五个帐篷,外面有士兵来回巡守,蒲公英动了动鼻子,闻了一鼻子的妖臭。
老杏树说,吃了人的妖是不好闻的,造了业的妖是恶臭的。
此刻正临近正午,阳光温暖和煦,清风习习,旁边还有个河滩,遥遥望去波光一片,河对岸一座不及百丈高的山,两相交映倒是青山绿水。
蒲公英还在思忖这里有哪些是妖,又该是什么妖,忽觉头上一股大力,一看是江衍的手正将自己的脑袋往下压,它奇怪地看着江衍,但江衍并不看它,他的视线压低盯着前面,眉间微微蹙着,神情有些凝重。
它抓着江衍的手丢到一边,江衍看了它一眼又转了回去,蒲公英稍稍探出些视线,刚好看见营地西边最靠近河滩的地方有一角露出几根粗壮的木桩,且那一角忽然嘈杂起来,它听见那群流民的声音,听了一路它能识得其中几个。
那些人似乎在愤怒什么,但很快他们就怒不起来了,因为它听见了痛呼声,像是有人在对他们进行拳打脚踢。
蒲公英一时惊诧,隐隐猜到要发生什么。
一旁江衍不知有了怎样的猜测,慢慢退出去之后便无声息地绕道想靠近营地后面偏西侧的地方,蒲公英连忙跟上,想让江衍跟它离开这里,它保护不了江衍。
但江衍动作快,它也不敢急匆匆过去生怕动静大了被发觉,只能跟在后面干着急。
有惊无险地到了营地后面,趴在树丛后,正看见两个兵卒从那木桩子围成的笼子里抓出个青壮年,另一个守在旁边的扬起手中的长刀,顶着青年的惊恐一刀挥去,人头落地,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惹得一地猩红,而那掉落的人头上,青年的神情还保留着生前的鲜活,瞪大的眼睛往外凸着,恐惧万分地咧嘴。
笼子边有一锅煮沸的水,锅底火苗舔舐,蒲公英和江衍尤在杀人中怔忪,这三人,或者说这三只妖已经利落扒了青年的衣服,手起刀落就要把他剁成几块。
蒲公英瞪大了眼,心里的震撼还没来得及发挥,忽从江衍那边伸来一只手,不由分说盖在了它的眼上。它伸手摸了摸,这也只能是旁边江衍的手。
酸牙的几声叮叮当当,刀硌在石子上,随之是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它猜也该是那几块尸身入滚水里走一遭了。
江衍的手还在它脸上,它心中念头一转,心思清明,自然知道江衍是好意,便由他继续遮着,没有扒拉他。
他们缩回身子,不敢乱动,只能听着前面的哭嚎与哀求渐渐弱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蒲公英蹲得脚都有些麻木了,冷风过去几阵,江衍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它觉得奇怪,伸手去掰,才发现少年的手僵硬地不行,从自己脸上拽下来,转头看见少年闭着眼面色极差,像是受惊不小,手掌也是冰凉的。
江衍这般模样,可把蒲公英吓得不轻,它连忙搓热手抓住少年的手给他捂着,想了想,又想把少年揽怀起安抚一下,它实在不知道,居然会把江衍吓这么厉害,也许亲眼看见同类被如此同牲畜般宰杀真的是很残暴的事。
在它动手之前,江衍一动,微微睁开了眼,蒲公英收回手,回头看了一眼这处妖吃人的地方,周围正好寂静,它拉上江衍的手拽着人小心翼翼退离了这里,离的差不多远了才拖着人半走半跑远离。
江衍路上一声不吭,它左右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看他仍然木楞,蒲公英神色复杂,“很可怖吗?”
江衍闻言身体动了动,盯着蒲公英,半晌,点头,对它说:“记得注意安全。”蒲公英眨了眨眼,点头答应。
天色暗得又早又快,四下虫鸣不绝于耳,他们还停在一片树林子里,夜里走出去已然不太可行,此地是否有蛇鼠毒物也未可知,只在旁边找了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树,二人费了劲爬上树杈,江衍还解了腰带将自己与树干绑在一起,蒲公英撕了两圈裙边也学着绑。
待它一切妥当了正准备闭眼,突然一片耀眼的华光在眼前乍开乍敛,一阵灵力的余波扫过它的脚下,林叶震颤,蒲公英猛然一惊,抬眼望去,恍惚是先前吃人妖怪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