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犹豫害怕了起来。不过最开始替迪卢克脱衣服的时候倒是害羞的情绪更多一些。
想要包扎伤口的话就必须先把外面的衣服都除去,好在现在是春天,关上窗户以后无风的室内也不算冷。你按照迪卢克教你的先把外套小心翼翼替他脱掉,迪卢克里面穿的是黑色的衬衫,没有了外套以后你看清了他的身体。
肩膀很宽。胸膛厚实。
比起单纯地看见身体,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的布料产生那种朦胧的感觉可能更让人慌张。
你用剪刀把迪卢克伤口边上的衣料剪开,剪刀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迪卢克抬眼,看见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模样。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专注,搭在耳边的发丝似乎也因为你的谨慎不敢挪动分毫。
不知道为什么,迪卢克觉得这样的你有一种很安心的气质。像是黑夜里的小灯草,静谧,美丽,温馨……
他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词汇可以用来描述你,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观察着你。
比起迪卢克带着欣赏意味的注视,你就要紧张得多。鼻尖是混杂着汗水味道的血腥气,不难闻,但是让你心底很难过。因为这是你造成的。
眼眶用力地睁着,你不敢眨眼,眼角有些酸涩。你把剪下来的袖子扔掉,又抬手要去解开迪卢克衬衫的扣子。
他握住了你解纽扣的手指,冰凉的指尖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你的胳膊就下意识地往回抽了一下,但是始终没有松开纽扣。
“不需要脱掉。”在喜欢的人面前,迪卢克还是做不到这样无所谓。想起你刚刚来的那一个晚上,他也不愿意让你替他换衣服。
现在差不多的情景,但是心态却已经变了很多。就算迪卢克再不想承认,你也已经从他信任体系的底部一点点走到前面来了。
“但是,脱掉可以顺便清理汗水,防止感染。”书面上的医疗卫生知识你还是知道的,毕竟菲娅妮有教给过你。只不过,你没有进行过实操。
迪卢克同你对视了三秒,然后像是妥协一般地移开了目光。他松开了你的手,耳垂泛起有些可疑的粉色。
你一粒一粒地解扣子,这其中的时间分明不算长,但是迪卢克觉得分外难熬。尤其是当你有些冰凉的指节不小心碰到他的胸膛时,那种煎熬就会成倍地增长。
“是我不小心弄疼主人你了吗?”你感觉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迪卢克的表情依旧很不自然,看起来像是在忍耐什么事情一样。
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在忍痛。只可惜不是,他在忍着的是比疼痛更加考验意志力的东西。
迪卢克有很好地考虑过关于“绅士”这个词语的含义,并且不断提醒自己还没有和你到那种关系。起码该走的流程需要一步步来,跳过其中某一些的话,他个人觉得和流氓无异。
况且女孩子这样美好的事物,值得去花费心思让她们开心,让她们感觉到自己被爱着、被珍视着。
但这个场合很显然不符合迪卢克老爷心中所想的浪漫的氛围,所以还没有到坦白心意的时候。他把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就当是承认自己刚刚伤口有些疼。
但是说完以后,他又非常不甘心地握紧手指,像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总是犹犹豫豫的。
算了,迪卢克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总是在面对你的时候变成犹豫的胆小鬼。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许再多有几次就能习惯了,习惯了就会说出口了。
帮迪卢克脱衣服的过程算不上心如止水,红色的皮肉翻卷出来,看起来很吓人。隐约的,你看见了一点白色的东西,一下子心脏坠了一下,因为居然看见了骨头。
你低着头眨了眨睁得发酸的眼睛,然后才开始处理伤口。按照菲娅妮教的理论知识,根据迪卢克的现场指导,你磕磕巴巴地完成了一次包扎。
消过毒以后,你把药粉撒在上面,然后开始缠纱布。可能是因为迪卢克一年四季都裹得很严实的缘故,他的皮肤白得很过分。
在轻微的失血以后,这种白色无缘地透露出一种凄惨的味道来。你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这下子,你再也不能骗自己说是因为眼睛睁久了所以才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