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一提,哪怕是树叶掉落的声音也能把我吵醒。”[9]
隔着半阖的病房门,我听见了云雀恭弥漫不经心的声音。语气散漫而慵懒,隐含着捕食者对弱小食草动物顽劣的戏弄。
我和沢田纲吉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我指了指病房,轻声地问道。
“情况很复杂。”沢田纲吉睁着他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看我,他先是慌张地打量了一下我身后的走廊,在确认了除我之外再没有别人了以后,才松了口气似的小声问我:“狱寺和蓝波呢?”
“隼人和蓝波啊......”我顿了顿。
......
他们本来是和我一起上来的。
但在转角处,狱寺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影子。狱寺转开眼,将手中探病用的白玫瑰递给了我。
“蠢牛太吵了,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他按住了挣扎不休的蓝波,低垂着眼眸,“请......代我向十代目转达下歉意。”
——拙劣的借口。
我还没应答,是蓝波先闹了起来,小孩子拍打着狱寺的手,奶牛服上的小尾巴晃得激烈。
“蓝波大人不吵!狱寺小弟才是最吵的那个!要跟着泠也去啦!蓝波不要和狱寺小弟在一起!”
“是呢,我们蓝波大人一点儿也不吵。”我弯下身子,轻轻捏了捏小孩子滑嫩的小脸蛋,哄他,“那你就当帮泠也姐姐的忙好不好?在这里看着最吵的狱寺小弟,出去后就奖励你最喜欢的章鱼丸子。”
“好!蓝波大人一定会帮助泠也的!”蓝波干劲满满地挥舞着他的小拳头,应道。
“我说,你也不要太惯着他了啊!”狱寺没好气道,他终于敢看我了,只是语气还是别扭得厉害,“别待太久了。”
“好哦。”我笑道,掂了掂手中的花束,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有点嫉妒阿纲了,说起来,隼人都还没有给我送过花呢~”
话音刚落,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突然就泛了上来。
我迅速回头。
医院狭长的走廊中,只有零星几个提着伴手礼的病人家属,并无什么异常。
但刚刚的颤栗感显然不是错觉,我思忖着转了回去,所以会是另一条时间线的伙伴找上来了吗?
身侧的狱寺还红着脸嘀咕着什么“还没到”、“没惊喜了”这些词,却冷不防被怀里伺机而动的蓝波薅住了头发,于是他们两个人又掐起了架来。
我默不作声地看了一小会,而后摸出手机为他们拍了一张照。
“咔嚓”声惊扰了他们,狱寺和蓝波转过头看我,一大一小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那么,我先上去了。要照顾好蓝波啊,隼人。”
我认真地注视着他们。
狱寺的脸上红晕未消,我沉默地扬起了嘴角,最后一句话终是没对敏锐的他提起。
也请照顾好自己,狱寺。
回忆到此结束。
我接上了刚才的话题:“隼人怕蓝波的声音吵到大家,就拜托我上来了,他留在下面照顾蓝波。”
“隼人很愧疚呢,说自己没照顾好阿纲,之后有机会的话,希望阿纲能够多开导一下他呀。”
“我会的。”沢田纲吉郑重地点头,然后向我解释了他出现在这件病房外的前因后果。
“修行吗?说起来,Reborn不保护你吗?”我含笑着试探道。
去深山特训这件事其实我也受到了邀请,这也正是Reborn将迪诺从意大利喊来的原因之一。但因为担心迪诺通过某些细节认出我,我便找了个理由逃了过去。
我不知道Reborn是否也早早就预见了平静生活下的暗流涌动,所以才制定出对沢田纲吉如此重压且速成的方法来。
“真的太危险了,还好月见山同学没有来。”沢田纲吉在我的笑容恍了神,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嗫嚅道,“Reborn的话,他有说过,根据规矩他只做教导而不能干涉,所以这种情况......他一般不会管我的。”
呀,原来是不能干涉吗?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收获呢。
“了解了~”我语气轻快,将怀里的白玫瑰往前送了送,“这是隼人给阿纲买的花,我们要不要先悄悄放进去呢?放心,不会吵到云雀前辈的。”
“原来是狱寺吗?”沢田纲吉接过花,语气感激但又莫名带点失落,“谢谢,我很喜欢。”
“我也有礼物送阿纲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藏在隼人的花里,阿纲可以等我走之后再看。”
“好、好哦。”沢田纲吉的声音柔软了下来。
我们小心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打算把花放进去。结果,还没走几步,沢田纲吉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他快走几步,防备地把我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