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你把道观门关上做什么?就不能烧香了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们是来烧香的香客?”
“不然还能来干嘛。”
余晴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把门打开。
门外的两个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开门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扫视着他,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这个眼神让余晴很不舒服,就像自己没穿衣服站在她们面前。便迈开脚步去到了偏厢。
“这么好看的小哥别走呀,可曾婚配过,你叫什么名字?真的犹如潘郎在世。”
余晴并不想回答,把窗子关上了。两个女子知道自讨没趣。烧完香,不舍得朝偏厢的方向看了几眼,才走下山。
余晴回想着刚刚被看的感觉,令他背后发凉。做了一辈子普通人,衣服脏,没洗脸,别人至多瞟一眼,骂他一句脏鬼。这样一直盯着看自己,就算知道是容貌的原因,也令人手足无措。不好不坏,淹没于众人之中,做个不显眼的人就足够了。
为此他想了一个办法,做了个帷帽,以后每天都带着。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长得丑,脸上有疤。遮住脸的人总不会被盯着看吧?
但是带上帷帽,让仙人给自己变得好看容貌又显得有些多余。早知道因该选一个大众脸,经验不足。
太阳西斜照的房间里亮堂堂的,婆娑的树影映在墙上。让余晴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有了第二次的生命,这间坚实的道观,一把防身的剑,还有桌上的书和照在他身上的光。
一切都会变好的。过去的艰难生活不会再找上他,准确的说过去只是活着,为了活下去而活着。
余晴翻开了书堆上的第一本《仙术概览》,一首写了诗的纸被夹在两页之间。
观溪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
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
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是巫千秋放里面,送给自己的。
这是余晴第一次收到别人的鼓励,心中好似燃起了火。就算仙人不看好自己能通过试炼,他也会努力试一试。
油灯的灯芯剪了好几次,窗外的虫鸣也停止了。
他合上了手中的第五本书,决定去睡觉。这个身体比原来的肉身好很多:思绪清朗,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还是会疲劳。
漆黑的天空,徐徐的晚风就像巨大的被子将他送入梦乡。
滴答,滴答······水从崖壁上滴落,在余晴的身下汇聚成一滩水,衣服湿冷地紧贴在身上。他试图移动身体,但身体好似千斤重,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有无边的黑暗。
余晴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渐渐有了知觉。双手和左腿传来剧痛,肚子饿的犹如刀绞。他想问一句有没人可以救救他,但是嘴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声音。眼睛和耳朵也不能感受到外界。
这是深不见底,寂寂无声的死亡在向他靠近。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黑夜,余晴能看到了,他大叫了一声,坐起来看着四周。
四面泥土墙,窗户旁放着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自己躺在湿漉漉的床上。天上下着大雨,雨水从破屋顶里流进来,淋湿了屋里的一切。
“做梦做见自己快死的时候,真是太吓人了。我不会再死一遍的,绝不!”余晴按着起伏的胸膛大口的呼吸。
等心情平复下来,他下了床拿着镰刀割了些草,补好了罪魁祸首的破屋顶。上辈子摔死的经历,让余晴下房顶时小心翼翼。他脱下了湿衣服,找了件麻布衣裳换上,拿起自己做的帷帽出了门。
此时正是黎明,朝阳山上的薄雾还未散去,小小的道观在其中若隐若现。戴着帽子的人朝着山下晨光处走去。
“白芷川我来了。试炼我一定会过的!凌霄殿我也会去的!”
道路两旁的草上朝露反射着耀眼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余晴撷了一枝开满桂花的枝丫,拿在手里。
自己26年来还未和姑娘打过交道,见面送支花也许不会冷场。
不知道白姑娘是贫是富,万一是个高门大户之女,自己该怎么介绍来意,想和她认识只怕有些困难。若是白姑娘是个小孩子,送糖果也许比桂花更好。
余晴的脑子里想了千千万万个白姑娘的样子和相遇的场景。终于想起自己应该考虑下用何种方法教她救人。
平生两项最拿手:爬山采药和吹笛。采药,自己上个月刚摔死,再教水神大人,怕她也会英年早逝,不可不可;吹笛,没听过吹笛子还能救人。
他苦思冥想地走着在山下终于看到了一个竹屋。
竹屋的门口用篱笆圈了起来,门前的溪水向屋旁的菜地流去。菜地里东倒西歪地种着萝卜,白菜苗。耷拉的菜叶子随风摆动着,感觉随时就要从土里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