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姜府,何氏和姜与安不约而同地找到姜鸿清,将今日在茶室之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其中尤其突出了五姑娘姜与平的手笔。
姜鸿清最是好面子的,即便家中发生了什么丑闻,他也会选择捂死在被窝里,像姜与平这般明晃晃嚷嚷的行为,绝对不能容许。
不出意外,姜与平领了三个月禁足萍花斋的处罚,这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绝对正中姜与乐的下怀,如此一来,纵使你有什么情郎,也是见不得的,也就做不出什么有损家风的祸事了。
但与此同时,姜与乐自己也不得不面临着姜鸿清的怒骂。
“你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婚事都是自己做主了,我这个当爹的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要是让你找,估计又要找个裴恒那样的货色了。
姜与乐跪在蒲团上,只在心中嘟囔着,姜鸿清劈头盖脸的怒骂对她来说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知道自己这个爹只图个嘴痛快,真让他跟哪位高官硬碰硬,他是不敢的。
骂到最后,姜鸿清自己也气短了,今天本就爬了山,又周旋了好一会,回到家中还要训斥这训斥那,实在是乏了。
他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拿起冷掉的茶水痛饮了几口, “兴国公府的婚事原也是不错的,只是徐祈年那小子自视甚高,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有了这样的女婿,怕对我姜家也无甚助益。”
姜鸿清是不愿参与进朝堂争权的那滩子浑水中,只是听说太后的身子近来愈发不行,颇有大权旁落的颓势,他也要早早做起打算来。
“主君,安平郡主递了拜帖进来。”
喝下的冷茶还没进胃呢,姜鸿清又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让女使把姑娘搀起来,又谴人将何氏叫来。
也不知郡主现在拜访是为何事。
安平郡主不是空手来的,后面还浩浩荡荡跟了一个队伍,每人肩上都挑了一个将近五十公斤的担子,二十余个红漆木的大箱子瞬间将中庭堆满了。
“郡主娘娘,这是何意啊?”
姜鸿清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仍旧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过定来了?
安平郡主也不扭捏,直言道: “今日茶室之事估计姜大人也听说了,我都放话出去了,说今后是一家人,可这礼数是一样没走,传出去总归有损女儿家名誉,索性早早过了定。”
姜与乐没见过这派头,心里颇惊,国公府的家底是厚啊,这眨眼的功夫就筹备了那么多真金白银,珠宝首饰。
安平郡主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豪言道: “姜姑娘莫嫌弃,这些聘礼并非我刚刚东拼西凑而来,而是我儿在这几个月里慢慢搜寻,早早备下的,像这一对大雁,都是他亲自猎的呢。”
姜与乐悄悄吸了口气,徐祈年是长本事了,都能猎大雁了,不过他这一片赤诚之心,还是让她眼眶一红。
何氏看这派头,有些担忧,乐儿现在还没打算辞官,这怎么好成亲呢?
看着何氏不展的眉头,安平郡主竟也考虑到了, “亲家母也别担心,我只是为了姑娘的名誉才早早将这些东西送来,至于婚期一类的,全交由两个小的定,我家那个现在还在边关呢,总是要搏些功名出来,才好迎娶你们姜府的女儿。”
这一番话说得姜鸿清心中熨帖,脸上自也是挂满了笑容,仿佛刚刚让女儿罚跪的并不是他。
既然家中有喜事,晚上自是少不了摆一桌,留郡主娘娘一同吃个饭。
姜与平刚领了罚,现再看到这些,着实是眼红,心犹不甘…
***
没几日的功夫,姜府和国公府定亲的消息就传遍尚京城了,什么徐小公爷生性浪漫,月下会美人的桥段层出不穷地出现在说书人嘴里。
萧煦听了,只摇摇头,对着一旁的付琥说道: “算算时日,徐稷携大军出征,也快到北境了。”
即便是在这寒冬凌冽的日子中,付琥依旧手握着一把黄杨木折骨扇,笑吟吟地说: “是啊,狐大人,也差不多该解决猎兔阁的那些人了吧。”
萧煦出神地望着窗外寒景,思绪牵扯到少时,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嘛?”
付琥顿了一顿,唰地一声收起扇子,直直看着他, “萧煦,你忘了我都不会忘。”
萧煦缓缓转过头,与其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那时在并州,你我就是好友,谁知突然无辜遭受灭门之祸,当时我还哀叹命运不济,可等我真真踏入这京城地界,才知道我们的父辈是踏入了怎样一锅浑水。”
那时大晟朝和月狄族纷争连连,战火更是不断,并州偏靠北境,地处军事要地,负责前方军士的粮草供应。萧煦生父是并州刺史,付琥则是并州司马之子,这运送粮草的担子自然成了他们手头的大事。
提起往日,付琥心头揪了一下, “我们那时才多大,还是逃课捉鸡的年纪,哪会知道那场仗晟朝压根打不下去,也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