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被褥上,暖暖的,徐祈年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继而缓缓睁开双眼,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一睁眼便看见撑在床头欲睡不睡的母亲和侍立一旁的北风。
北风分明是哭过的,眼睛还肿着,见他醒了,哽咽着说道: “公子…”
安平郡主睡得不熟,听到动静,立时就惊醒了,紧握着他的双手,上上下下地看,激动地语无伦次。
“快,快去通知老爷,不,先叫郎中,一起叫吧!年儿,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醒了就好,就好,以后咱就呆在京城,老老实实地,哪也不去,好不好?”
徐祈年心中一暖,上辈子他从未体会过来自家人的关心,没想到这一世还能得此父爱母爱,他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看向一旁的北风,欲言又止,顿了顿,先对母亲说道: “母亲,儿子想喝您亲手做的雪梨银耳百合汤了,不知可否劳烦母亲…”
安平郡主拿着帕子一抹眼泪,满脸欢喜, “你都昏迷了大半日了,想必早就饿坏了,母亲这就去给你熬,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徐祈年乖巧地点点头,目送安平郡主出了门,才转向北风,瞬间目含悲戚, “阿布和南风,可有找到?”
北风脸上抽搐了一下,向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眼里无法抑制地涌出泪水来, “公子,阿布和南风,没了…”
昨夜北风也在搜寻的队伍之中,姜姑娘寻到公子后,转告了公子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阿布和南风,兴国公派了一队兵马护送公子、姜姑娘等人回府,而北风自请带了十余人接着寻找阿布和南风,最终也在土屋内找到了……
卧房外,雨过天晴,日光穿破云层,照射在地面一片片的残枝落叶上;卧房内,满室明亮,唯有徐祈年困在床帏遮蔽的阴暗中,默默闭上双眼,泪水顺着长睫滴落,寂静无声。
半晌,他颤着喉头, “死状如何。”
北风惊了一惊,抬起头来,显然没料到公子会问这个, “公子还是莫要问了,北风怕公子听了,伤心。”
徐祈年双睫未动,深吸一口气,讲道: “无碍,讲与我听。”
他省下半句话咽在肚子里:我要这幕后主使以同样的方法死去。
北风应下,回忆起来,咬着牙关,字字泣血, “我带人赶到时,几近天明,他们在一处破败的小土屋中,我掀开遮挡的木板,阿布就那么直直地插着剑垂着首跪在我面前,南风的尸首躺在一旁,他们身上我数不清到底中了几剑,只看到血都已流干,他们最后都是被一剑封喉的。”
徐祈年浑身颤栗,手里的被褥都快被他撕扯成两半,末了,他睁开双眼,眼里猩红一片, “贼人可有抓住。”
“我找到阿布南风后就将他们带了回来,听说老爷确实剿了一批山匪,但是不是袭击公子这一批还不好确定,他们并不承认干过此事。”
“我爹现在何处?”
“还在军营中,夫人刚刚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公子您醒了。”
徐祈年一掀被子,翻身坐起,搀起北风,披上外袍,一套动作雷厉风行,仿佛急着去干什么重要的大事。
“公子,您才刚醒,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我要去军营里亲自认人。”徐祈年头也不回走向门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脚步一滞,侧过头去,声音有些悲楚, “我记得阿布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妹妹,你替我多送些银钱过去,日后我也会常常去看他们,叫他们不要担心家里的生计;南风一直都是独身一人,遇上你才不那么孤独,她的丧事便由你做主,务必厚葬,银钱自去府里取,他们都是为了我,若是没有他们,我便不会站在这里了。”
秋叶飘零,徐祈年留下嘱咐后紧了紧外袍,向府外走去。
彼时兴国公徐稷正在军帐里翻来覆去地看这一份剿匪名单,说是匪徒,不过是一群落草为寇的流民,零零散散,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根本不成气候,怎么可能有规模地集结起来,还杀死了他府中十余名家丁护卫,甚至连南风阿布也遭此毒手。
他拿起案上的茶壶一饮而尽,烦躁至极,忽听得有人来报, “大人,徐公子来了,要见您。”
“嗯?”就在不久前,府里已派人通知过他,他当时只说处理完军务后会尽快回府,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就跑来了, “快,快把他带进来。”
今日本是久违的晴天,但徐祈年走近时,徐稷感到一股拂面的寒意,他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庞,好一阵心疼,伸手去拿茶壶想倒些热茶出来,却发现早已被他倒得半分不剩。
“你等等啊,爹去给你倒壶热茶来。”说着便拿起水壶要出帐外去。
徐祈年甫一伸手拦下了,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却有些冷, “爹,不必麻烦了,儿子来是想认认您抓住的那批山匪。”
大理寺内,姜与乐看着繁重的卷宗,眼皮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