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后有意筹办女学,那么以后女官的选拔多半会从上过女学的女子中挑选。
除了刚刚说话那位斩钉截铁地嗯出声来,其余几人相视一眼,扭扭捏捏中才“嗯”出一两个字。
看这态度,姜与乐多少也明白了些,估计只有这一位姑娘是真心想入女学的,其余几个可能只是有些小苗头,就被她拉了过来,其实心中各有顾忌。
姜与乐的眼神从她们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到自己身后紧盯着冰鉴中鲜果咽口水的春桃上,她掩面轻咳几声才将春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面前立着的五位姑娘她并不确定其中是否有与原主相交过的,此刻她正需春桃这种人才相助。
对于姑娘持续性不记人不记事的“病例”,春桃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当初姑娘还让自己把姜府上下都介绍了一遍呢。
春桃俯身附耳,从左到右将认识的快速讲了遍,左边三位与姑娘有过几面之交,属于平日里搭的上话的那种。
左边第一位瓜子脸、杏仁眼,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的是门下给事中苏大人家的二姑娘苏觅云,平日里极爱吟诗作词,还组了兰谷雅集会,专门邀请同爱诗词的闺秀一同品茗赏词,她的才情声名远播。
左边第二位女子生得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峨眉淡扫,嘴巴小巧玲珑,双唇闪着晶亮口脂的是太学博士林大人家的四姑娘林舒,庶出,眼神不如其他人坚定,总有零散的躲闪之意。
中间之人便是刚刚回话的女子,声音清甜,活泼好动,父亲言大人在尚书省担任左仆射,是从二品的高官,她也是个“奇女子”,别的女子喜欢赏花喝茶、泛舟游湖等娴静活动,她对此感到兴味索然,偏对木工有着超出常人的兴趣,听说她屋中的博古架、曲水花架、小杌子都是自己做的。
剩下右边那两位,春桃也摇摇头,表示是第一次见。
听春桃介绍时,姜与乐始终面带笑意,眼神未有半分波动,对面几位虽不知其何意,但想来许是有些要紧家事,不便多问,只是默默等待。
末了,姜与乐抚了抚膝头的褶皱,站起身来,温和地微笑着, “几位妹妹,这帐子里站不了这么多人,我们出去说话可好?”
言晞立马张口应好,并说马球场外围有一条林荫小道,旁边还有潺潺溪流,想来走着也不会太热,很适合说话。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姜与乐见状,回头跟姜与安、姜与平嘱咐了一声,姜与安见她要把自己撇下,忙吵吵着要一同跟去,她心想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应允了。
反观姜与平只淡淡嗯了声,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徐小公爷的帐子里瞅,那紧咬的嘴唇,姜与乐都担心对方下一秒就要咬出血来。
姜与乐没在此多做停留,打起帘子,往一旁帐中走去,那里坐着大哥姜明川和三弟姜明河,母亲何氏带着六弟不知与哪位夫人聊上了,并不在位置上。
姜明川见她来了,当即递了一个鎏金白银盘给她,里面盛着剥好的杏仁,脸上带着宽厚的笑容, “刚想端过去给你的,你就来了,老实说,是不是闻着味来的。”
姜与乐接过小盘子,小臂有些微颤,不是因为盘子太重,而是面对姜明川时特有的心虚和愧疚。
姜明川对这位妹妹的爱太盛,于细节处,他会记得妹妹每样爱吃的食物,会在妹妹晚归的每一日亲自在门口等着,会要求她外出聚会时务必要跟他报备一声,也会替她报一些未解之仇,比如得知三弟姜明河带人打她院中女使一事后,姜明川虽不好明着发作,但他回来后多次以抽查功课为由,打了姜明河不少手板子,光是罚抄就不下两百遍,现在姜明河的手还是又红又肿的。
于宏观处,他把姜与乐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生母早逝,父亲再娶,心思甚少花在兄妹二人身上,她并不知道他和原主度过怎样一段相依相靠的时光,但想来正是那段时光使得幼小的二人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继承原主的相貌、身世、事业,却无法坦然接受别人对她的爱,徐祈年的爱是如此,姜明川的爱也是如此。
看着姜明川希冀的目光,她拈起一颗淡黄色杏仁放入嘴中,甜甜的,但到最后嘴中会有一股涩味,她其实并不喜欢吃杏仁,想来原主是喜欢的,所以她只有吃得开心才不会让他失望。
她得到一份本不属于自己的爱,可她不知以何相报,以至于这份爱在她心中越积越重,终是怕辜负了爱的付出者。
“好吃吗?”
姜与乐一下缓过神来,甜甜地笑了, “哥哥剥的自是再好吃不过了。”
姜明川心头喜悦,看到帘子后还站着几人偷瞄着往里望,才想起问: “你这嘴跟在蜜糖罐子里泡过似的,说吧,找我作甚?”
“噢,我与几位妹妹在外围的林荫小道走走,来给你知会一声,要是找不到人,你又得急了。”
姜明川朗然而笑,站起身来, “听起来你这个做妹妹的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