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看客一片哗然,不少男子眼珠子都瞪直了,就差流下哈喇子。
长福跟他们不同,他明显怔了一怔,脸上神情随即又转为疑惑。
萧煦看清来人后,笑着打趣道: “蝶铃,这就是你不对了,来作证都没有跟我讲一声,我好提前在我身旁留个位置啊。”
蝶铃闻言,掩嘴轻笑,恭敬地朝萧煦的方向福了福身, “多谢小公爷抬举。”
蒋太秋阖闭双目,撇起嘴来,心中默念:没眼看的家伙。
姜与乐可没有太多耐性让他们叙旧,拿起已放回公案上的承远侯府腰牌问道: “蝶铃,此物你可认识?”
蝶铃接过胥吏递来的腰牌,仔细观摩了一番,语音婉转, “认识,之前裴公子来奴家这处时,奴家瞧见过。”
“好。”姜与乐收回眼神,转向裴侯, “裴侯,你可有在裴公子身上或是房中找到过他的腰牌?”
裴侯摸着下颌认真思索起来,这些时日没少处理他儿的遗物,确实没见此块腰牌, “并未,刚刚长福也说了,是掉落在巷中,被人捡去了。”
“那么此块腰牌应是裴公子的,这点大家没有疑问吧?”
姜与乐眼神一扫堂下,无人有异议,便接着说下去, “但本官以为,这腰牌不是裴公子遇害时掉落,恰巧被巷中人家捡去的。相反,早在遇害之前,他的腰牌就掉落在了那户人家中,不因别的,只因乌啼巷中的那户人家是裴公子豢养的外室,他当夜也并非要回侯府,而是要去外室处,所以才走的乌啼巷。”
“荒唐!”裴侯拍案而起,仿佛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掌上, “姜评事,本侯看你是个女官,所以才隐忍至此,从升堂至今,你所言所语皆是朝着我侯府家仆所来,对一旁杀人凶手反倒不闻不问,现在倒好,直接编了个莫须有的外室出来,混淆视听,坏我儿名声!”
她似是早料到裴侯的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张口应道: “裴侯莫急,我既在堂上说出此番话,就会对此负责,你且耐上性子瞧上一瞧。”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毕竟裴恒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孙子。
“我瞧什么瞧!”裴侯脖间已暴起青筋,想是气急, “长福!你天天跟在公子身边,你告诉我,公子到底有没有养外室!”
当姜与乐提起外室一事,长福就意识到这把火会点到他自己身上,但没想到是气红了眼的裴侯质问他。
反正那一大一小都已被他送出城外,任由对方怎么说,见不到人总是不能让人信服的,他一咬牙,一跺脚,梗着脖子说道: “侯爷你放心,完全没有这回事。”
得到确定回答的裴侯脸色稍微好转,气也消下些,笃定道: “姜评事,我不管你是从哪听到的谣言,但我侯府家仆说了,并无此事。”
姜与乐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模样,隐讳地笑了, “侯爷如此相信手下之人,长福,你可别辜负了侯爷的一番信任啊。”
不待他们插话,她问向蝶铃, “蝶铃,裴公子有没有跟你提及过外室之事?”
蝶铃不去看那气红了眼的裴侯,也不管长福那眼中含刀的目光,只看着堂上女官柔和的目光,一五一十地讲来, “这一年来,裴公子没少往奴家这处钻,偶有几次吃醉酒了,也同奴家讲过要为我赎身之类的话语,起初奴家不信,他便说自己早已养了一个在乌啼巷中,若我愿意,马上为奴家置处小院,与那人做姐妹来着。”
蝶铃何尝不知此话一出,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且不说这番证词能否为徐家家仆脱罪,就算脱了罪,这侯爷绝不会希望她将此事爆出,之后的蓄意报复怎么会少的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来到此处作证,不是因为她路见不平心怀大义,而是女官开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条件——为她赎身。
她八九岁就被卖入绣香楼,至今已有七八年光景,前期的蛰伏确实让她在这一年内名声大噪,她本以为出了名,便会有公子为自己赎身,再不济,总能存下些银两够自己在外过活。
可事实并非如此,无论是权宦贵胄还是自诩的清流世家,嘴里吐出的话并无二致,只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罢了,转头便娶一位高门贵女,还叫她莫要痴心妄想。
久而久之,她就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可绣香楼的妈妈从她手中剥了一层又一层,为数不多的银钱还要用来购买京城内最时兴的料子花样、胭脂水粉,她无法想象在她最当红的日子都是如此,若是等到自己年老色衰,就会跟无数姐姐一样被人弃之如敝屣吧。
蝶铃的思绪被一声冷笑打断,裴侯缓缓起身,走至她眼前,轻慢地说道: “一个烟尘女子,都不知委身于多少人过,现在在此处颠倒黑白摆弄是非,所言能有几分可信?”
门外又开始骚动起来,尤其是那些身穿短衣短布无缘绣香楼的男子,最是起劲,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 “侯爷说得对!”
场面竟不受控制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