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光景倏然而逝,远方天幕处只余缕缕金光。
姜与乐携清安从茶棚走至大理寺处,齐叔刚巧停下姗姗来迟的马车,春桃从车辕上跳下,满脸担忧。
“姑娘,你还好吧?”
“傻春桃,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来徐祈年一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姜与乐摸摸她的头, “你们今日怎么来得晚了些?”
齐叔拽着马缰,一五一十道: “这车轴有处裂了,修理花费了些时间,让姑娘久等了。”
“正好。”姜与乐把清安推到面前, “若不是你们来晚了些,我还不知道这小子每天还等在那茶棚呢,齐叔,春桃,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他们互相瞥了瞥,面上呈现一丝窘迫,继而点头承认,他们每日亲眼看着清安从马车上跳下走去茶棚的,怎么会不知道。
刚刚驾车来的路上,春桃还在跟齐叔商量对策, “要不就跟姑娘说,清安今日没来接她,然后让清安跑着回府,反正我看那小子轻功了的,都能把南风从檐上拽下来。”
只是世事难料,居然先一步被姑娘发现了,春桃心想清安还是不够机灵啊。
徐祈年看着他们四人其乐融融,心中想起阿布来,不由得心酸。
“姜评事,接下来几日我暂且不来大理寺,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事相商,可遣人往我府中送信。”
虽然他自身难保,但他还有国公府可以依靠,但姜与乐的处境不容乐观,只是一个大理寺守门侍卫都已在外随意置喙,这些话李谒从哪听来并不难猜。
况且她父亲姜鸿清从不支持理解她,现在这种局面,不知姜鸿清会如何面对。
“好。”姜与乐应了下来,觉得徐祈年不来大理寺也好,这样他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轿辇内,春桃小脸憋得通红,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姑娘,这事本不应该由我说的,但这几日您还是和徐小公爷避避嫌吧。”
“春桃。”姜与乐看着帘外,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凭空捏造的事情从不该由我们去自证,我们需要做的是把谣言背后的人揪出,你越退缩,对方越嚣张。”
经过这些时日,姜与乐已经了解到原主和徐祈年的这份情谊并不高调,除了极少数亲近的人知晓,尚京城内没有消息流传。
但裴恒死后仅仅几个时辰,流言满天飞,若说其背后没有操纵者,她是万万不信的。
如果从长福口中传出,确有这个可能,可是他们和长福只不过三日前有过短短的接触,长福便能讲出徐祈年因爱杀害裴恒这么离谱的理由,她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春桃见姑娘无意继续讨论此事,便闭口不言,静静地回了府,用了膳。
直到姜鸿清走入江月斋中,一脸肃气,姜与乐才知道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父亲。”她恭敬地行了礼,请姜鸿清进厅坐上片刻。
“嗯。”
姜鸿清不常来江月斋,对这个二女儿的院屋都有些陌生,甚至连院中种着一棵玉兰花都记不太清了。
“父亲喝茶。”姜与乐不用细想,都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今日从进入大理寺起,到她回府,生命中似乎只剩下这一件事。
可笑的是,这件事与他们每个人都无实质关系,他们却显得格外关心。
“嗯。”
姜鸿清随意打量着屋内器具,最后视线落回茶盏上,缓缓开口, “乐儿,为父知道,平日里对你关心不够,不过你也要体谅父亲,你弟弟妹妹都还小,更需要关心。”
这存续不过须臾的慈父形象在对方张口刹那就碎了满地,姜与乐不得不采取敷衍的态度应付了事,不然她怕自己会怒火攻心。
“父亲自有父亲的考量,女儿理解。”
姜鸿清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端起茶盏轻啜了口茶,茶汤微漾。
“有些事为父不得不告诫你,你已到出阁的年纪,为父知道你主意大,但挑选夫婿不能只看对方门第,也得看品性,之前你被徐祈年蒙了眼,为父不怪你,可经过此事,你也应该清醒了。”
姜与乐沉默不语,因为她知道跟姜鸿清费再多口舌也纯属浪费,可这种沉默在姜鸿清看来却是一种认同,心下还奇怪她今日竟如此懂事听话。
“既然你不愿多说,那就照我的意思来吧,在这个案子查明之前,你不要再去大理寺,等事情解决,便从大理寺退了吧,为父会为你再寻夫婿的。”
听到这些话从这位父亲口中说出,她一点都不惊奇也不愤怒,只是格外平静地盯着对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却又好像有千言万语。
在一片沉寂过后,姜与乐薄唇轻启, “父亲既然知道女儿向来有自己的主见,那么最好不要替女儿擅作主张。外头怎么说,父亲不要听也不要信,真相自会水落石出,而女儿也断没有从大理寺离开的理由。”
姜鸿清是个没耐性的人,姜与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