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为国事而来,徐祈年心中自有一杆秤。
午间回府后,阿布、南风、北风齐齐出动,将裴恒这几年间的所作所为及近段时日的行踪打探得清清楚楚。
傍晚时分的徐祈年半支着额角,听他们讲述裴恒事迹时,可谓面沉如水,这位裴家大郎二十有二,整日游手好闲,沉迷烟花柳巷之地,凭借自己姣好的容颜,祸害不少良家妇女,而且他还养着一个外室,孩子都能满院跑了。
“这些事,姜家都不知道吗?”一个父亲竟对女儿人生大事不负责任至此,他苦笑一声,想起以前酗酒闹事打架斗殴的爸,心中一阵苦涩。
“公子,别说姜家不知道,我看就连裴侯都未必知道。”南风下午跑断了腿,花了不少银子才套出这些消息, “裴恒身边有个随从,名叫长福,这些肮脏事都是他出面凭侯府名义摆平的,该给钱封口的给钱,该送出城的送出城,就连照料孩子,裴恒一月去不了三次,都是长福负责大大小小的开支,这些事根本闹不到裴侯眼前。”
南风的字字句句萦绕在彼时站在姜府门前的徐祈年,他不知姜与乐有何法子能阻止姜鸿清,如若不成,对方就将步入裴家这个熔炉,他不愿冒这个险。
徐祈年突如其来的拜访让姜鸿清陷入两难之地,一方面他不知徐祈年怀揣怎样的目的,但挑这个时日必定来者不善;另一方面他也不愿得罪国公府。
两番权衡之下,姜鸿清抬手吩咐道: “没看到我这有贵客嘛,你去回绝了,就说我事务繁忙,今日不便见客。”
纵使徐祈年是国公府家的独子,但自己行事处处谨慎,谅他不能奈我何,若是把乐儿的婚事搅黄了,那才是难以收场。
“慢着。”裴侯手托青瓷茶盏,细嗅一番,长吁道, “这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吧,姜客卿,怎么不请小公爷进来一道品尝品尝呢。”
裴侯不知道姜家二姑娘和徐家小公爷之间的弯弯绕绕,只晓得今日姜鸿清若是为了他们裴家将徐祈年拒之门外,这笔账还不知算到谁头上呢。
况且和国公府多一份交情不是更好,徐家萧家一个能在官家面前露脸,一个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多多益善才是真。
姜鸿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从善如流, “既然裴侯都发话了,那么就请徐小公爷进来吧。”
小药丸卡在姜与乐指缝中,放回去也不是,拿出来服下也不是,但更让她感到别扭的是这溘然发生的变故,她很难不在心底发出疑问, “徐祈年,你来干嘛?”
徐祈年进门时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暗自怀疑起姜府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进了前厅,他一眼就看到了独坐一边的姜与乐,对方衣饰未换,甚至还摘去了耳饰,他心中竟有些小小的高兴。
众人纷纷起身,目光聚焦于他身上,明烛之下,徐祈年身穿墨黑锦袍,金丝烫边,白日间半散的秀发现用一顶无暇玉冠全全束起,贵气逼人。
平日里面白如玉、目繁似星的面庞现在看来竟带着几分幽深,只是站在一旁,姜与乐都感到对方莫名散发的气场。
姜鸿清比了比手,请他落座, “不知徐小公爷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徐祈年径直走向姜与乐所在的那侧,坐下, “在下听说,不日,月狄族要派使节团前来庆贺我朝太后寿辰,不知姜客卿准备得如何。”
我堂堂鸿胪寺卿,使节到访我自会安排妥当,你不过是大理寺的一个寺正,纵使是国公爷亲自过来,也断不会像你这般。
姜鸿清憋着这些话讲不出口,脸色自是不会好看,假以辞色道: “鸿胪寺上下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真是劳小公爷费心,一面要负责大理寺事务,一面还要担忧我鸿胪寺的安排。”
裴侯政治嗅觉一向不敏感,不然不会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还只是徒有虚衔的奉直大夫, “欸,客卿这是哪里的话,徐小公爷关心国事,那是好事啊,徐小公爷真是后生可畏啊。”
姜鸿清一时间竟不知裴侯到底站在哪一边,看着对方笑嘻嘻的那张脸,脸色更是气得铁青。
徐祈年冷眼看着二人,自己还未说出什么,对面就生了嫌隙,他倒是乐得看见这样的结果。
自从徐祈年进来,裴恒就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下一步就是表明自己对姜二姑娘的思慕之情,趁机定下亲,便万事大吉。
谁知半路杀出个徐祈年,裴恒看不得自己被人抢了领地,决心要将事情扳回正轨。
“二妹妹,我这里有一款桂芳阁新出的香膏,很是难求,我是个粗人,放在我这也是浪费了,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言罢,裴恒从腰间掏出纯白瓷瓶,瓶体上还绘以夏日初荷,看得出是为迎初夏新推的香膏。
裴恒这厮,不愧是常年混迹在女人堆里的,对尚京城内各种讨人欢心的小物件了如指掌。
可惜,姜与乐不吃这一套,还没等对方急吼吼送过来,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