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起来?”她对自家这位五妹妹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在赏春宴上见过一眼,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齐叔性子稳重老道,清安又不会说话,五姑娘在跟谁吵?
“走吧。”齐叔既找人通报她,必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春桃,别吃了。”
出了江月斋,满面愁容的齐叔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月洞门旁,见了她像见到救星一般。
在去往后方马厩的路上,齐叔讲了个事情大概, “五姑娘约了几个好友要去郊外赛马踏青,但她嫌自己的小白马脾气暴躁,怕不好驾驭丢了脸面,就…想要您的那匹红鬃马。”
“借给她骑一天也无妨。”她不明白这件小事有什么好吵的。
“我本来想着先向姑娘通报一声,得了姑娘允准后再替五姑娘把马牵过去。可谁知,五姑娘等不及,竟自己来马厩直接上手,清安不准别人碰您的东西,五姑娘就叫了几个家丁把他绑了起来。”
姜与乐沉默着,一言不发,脚下步子却不觉重了起来,平静的问话下隐隐带了些怒气, “五姑娘先动手的?”
齐叔一听这话便羞愧地低下了头,浑身热刺刺的, “只有五姑娘动手。都是我不好,我让清安要守规矩,他是姑娘手底下的人,总不好打主子,要给姑娘惹麻烦的…”
一股火气忽然冲上心头,她明亮的眼中是无法遏制的怒火,话是对齐叔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主子?要论主子,清安的主子也只有我。”
“小子,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连话都不会说,还敢拦着我?”五姑娘姜与平笑着眨巴眼睛,低视被捆绑丢到马间干草上的清安, “这马我要,不管它之前是谁的,现在它就是我的,同样,我要是想让你死,不管你是谁的狗,你都会在这尚京城内消失得干干净净。”
清安浑身被麻绳捆着动弹不得,身上的靛青交领长衫是姜与乐买给他的,但现在上面印着混杂的脚印,呼吸因愤怒而变得急促,他只觉浑身血液涌上头,这视角他很熟悉,熟悉的腐朽窒息感。
姜与平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身旁的红鬃马,顺滑发亮的毛发可见其喂养人的悉心照料。
“大清早的,五妹妹就要动刀动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屠户家的女儿呢。”
五姑娘一听此言,登时愣了一下,半僵的笑容停在脸上,皱紧眉头,她小娘还真是屠户家的女儿。
“二姐姐,”纵使她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行礼福身,这就是嫡庶之别, “不知道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话一出口,她就瞥见姜与乐身旁的齐叔,这老匹夫竟为了自己的外甥还去找人压我!
齐叔知道二姑娘一直把清安的身份藏得很好,所以事出紧急之下,他就对五姑娘谎称清安是自己的远房外甥。
姜与乐可没有心情和他们在这虚与委蛇,她不善地扫视一眼,五姑娘背后还有三个家丁,很是眼熟,不过一会儿,她就记起来了,姜明河这个名字她可忘不了。
“你这是从明河院中借的人吧。”
不等对方回答,她无视着越过他们,清安如货物一般被捆绑丢弃在马厩中,额角颈侧爆鼓的青筋宣誓着他的不屈,傲挺的眼神和头颅在看到姜与乐的瞬间柔和下来。
“松开。”姜与乐没有爆吼也没有动手,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她知道若不是齐叔拦着他,若不是他怕给自己添麻烦,就那么几个人根本不够他打的。
三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动,转而将目光投向五姑娘。
姜与平的神色很复杂,她知道这位二姐自入了大理寺后可以算是位狠人,拿着板子追家丁,赏春宴上看浮尸,她或许不该惹二姐的,可是她刚刚才放下狠话,人家只说了两个字自己就要认怂,以后谁还听她的差遣。
她瞥了瞥周遭,向前一步说道: “二姐,这小厮对我不敬,该罚。”
姜与乐冷笑一声,根本没搭话,径直推开马厩大门,蹲下亲自为清安解绑,无人敢挡。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用顾及他们的身份。”
清安呜咽着点点头。
五姑娘的面色一刹那就变了,涂了脂粉的脸像被火烤过一般,从耳根红到脖颈。
这算什么,直接无视我?
“二姐…”
“闭嘴!”姜与乐突如其来提高音量,众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茬,都被吓一大跳, “今天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但这三个家丁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