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来得早,早到何家府门还没开。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
何少音赶来时,陆戈已经走过前庭,来到了长廊。
看样子,他是要去书房找何大将军。
多日未见,两人都清减不少。
“是知道要给你做衣裳,所以来这么早吗”,何少音笑着截住他的去路,“父亲那边不急,先随我走一趟,这么久了还没有给上将军量过尺寸。”
陆戈立在原地,没有跟她走。
“先前做的就很好,不用量。”
“那不同嘛”,长廊上有冷风,何少音鼻尖微微泛红,“婚嫁的衣裳得用心做,尺寸量好,穿着才合身。”
“何必麻烦。”
“怎么不看我呢?”何少音一个劲儿的往他脸前凑,开着玩笑:“不麻烦,衣裳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会做好的。”
“少音”,陆戈在她明媚的笑中对上她的眼睛,“我是来退婚的。”
陆戈走了,她在风中回味他的话,紧了紧她的袄。
书房里很快传出何大将军沉怒的声音,“咣当”一声,听着像是砚台碎了。
门开了,陆戈走了出来。
闻声赶来的何氏兄弟,原本笑脸相迎,弄清陆戈的来意后,两兄弟一左一右耷拉下脸。
“这叫什么事”,何进一手叉腰,一手挠头,“校场那头我都打过招呼,礼金也收了,眼巴前的事,说退婚就退婚啊。”
“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何贤扔了扇子,撸起袖子和陆戈说理:“我妹妹哪点配不上你,为了给你脱罪放了火,在廷议上跪了那么久给你求情,还赔进去一道圣旨!事情闹这么大,陆家却要退婚,你不要名声,我妹妹得要!”
匆匆赶来的何夫人顺不过来气,抚着胸口皱眉。
沈嬷嬷担心地看了眼长廊里的何少音,赔笑走到陆戈身边劝和。
“我家姑娘的脾性是不如京兆的姑娘软和,但心眼绝对不坏,纵火的事都训过她了,她平日真不这样。”
天冷,张口就是一团白气,沈嬷嬷忽然想起件大事。
“等过完年,府邸的活就忙完了,如今府邸可大不一样,上将军要不先去府邸看看,看看再说。”
何大将军“砰”得关上书房门。
“我女儿好得很,让他走!”
关门送客的心思,众人看得明白。
陆戈绕开何氏兄弟,走到何夫人面前行礼。
“少音很好,是我不配,夫人多保重。”
他来到长廊,从何少音身边走过,没有停步。
何少音上前几步扯住他袖摆问:“为何要退婚。”
陆戈停在原地,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何少音松开手,轻轻的说:“嫁衣都绣好了,府邸我打理得不好,也打理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现在说,说方才的话不作数,我当从没有听过,我们还和之前一样,可好?”
“少音,回不去了。”
陆戈没有回头看她,“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
何少音绕到他身前,她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哪里回不去,你告诉我,也让我甘心。”
“何娘子看了那么多轶闻,应该明白,缘起缘灭一念间。”
“你我缘分已尽,到此为止。”
陆戈再次从她身边走过,很快出了府门。
何少音难过了一天,翌日清晨,她恢复了精神。
她笑着安慰沈嬷嬷,又顺手揩掉俞意安脸上的泪,坐车轿去了陆府。
陆府的萧瑟吓坏了她,诺大的府院,伺候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陆氏夫妇枯坐在暖阁里,偶尔起身翻腾炭火。
“对不住”,陆侯见了何少音,除了摇头说对不住,再说不出别的话。
何少音寒暄几句,跟着仆妇来到陆戈房外。
她在外头敲了门,轻轻走了进来。
书案前,陆戈抬眼看了看她,继续写他的东西。
屋里冷得像冰窖,何少音搓了搓手,自个儿挪了个圆凳坐在他旁边。
见他不说话,何少音身子往前凑了凑。
“缘分没了,咱就再续上”,何少音弯起眉眼和他商量,“咱们好好说会儿话,算是和好了,行吗?”
陆戈从手边拿出本册子,推给她,“陛下允了,婚事已经退了。”
何少音打开看了眼,沮丧的把册子搁在桌上。
“我不明白你,缘分这东西,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你说没了就没了么,我不认。”
她看过不少薄情郎的轶闻,只是事情没发生到她身上,她还不知道疼。
陆戈停了下笔,很快,又继续写他的字。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