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愿。她对祝沅晞,说是拿他当皇叔看,实则是有些怕他。平时他进宫,瑾安都是能避则避,这要是嫁过去,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要命。
瑾安有一下没一下的抓起几片花瓣又张开手放下,有一片没落好,自己蹦跶着掉到地上了。
她心中那团模糊的影子明晰起来,她想到了除了嫁给祝沅晞外的另一条路,一种全新的选择出现在她眼前。
——那就是跑。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下去了。虽然对祝沅晞有些残忍地不负责任,可要是和他说明自己真实的心意……瑾安哪敢啊。
她承认,无能之人才会在面临困难时退缩,可她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这法子是怂,可竟越想越觉得有理,且可操作性极强。
事情是因为有自己这么个长公主才发生的,自己要是不见了,肯定就不了了之了。
若是婚礼当天,趁着夜色,在祝沅晞招呼宾朋的时候逃跑的话,实在太不负责了。万一有闹洞房的,瑾安想了想,若是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发现新郎跑了,她都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别说祝沅晞了。
就算不在当天,等其他人知道了,也不仅仅是让堂堂韩王失了脸面,皇帝太后,所有为这场婚事作保的都会被她连累,甚至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便让这亲事成不了。提前消失。
可是现在跑的话——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宫门一去不返,更不能飞檐走壁逃出生天。不过说到飞檐走壁,瑾安又想到沈怀铮。
沈怀铮要是能帮忙就好了,毕竟他可是会轻功的,能“嗖”地一下飞上那么高的墙。
算了算了,这是她自己的事,别再拖累旁人了。
瑾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在宫里跑出去很难,那么不在宫里就好办了。若嫁人了,肯定是要住到公主府的,到时候就从公主府偷溜出去。等到了自己的地界,放走自己还不容易吗?
她美滋滋地想着,日子又有盼头了。
既然今生这条命是上天给的,不如便由老天爷帮她做出选择吧。
不曾烧香拜佛的瑾安有些心虚,屋子里没有佛龛,她插了根线香,放在案上聊表心意,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老天爷,就看您的啦。一个花瓣代表一个选项,最后剩下哪种我就选哪个,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为了保证结果能严谨,瑾安决定先自己和自己下一盘棋,哪方胜了,就先从哪方开始数起。
她又做了两张纸条,一张写着:黑子为留下。另一张写着:白子为留下。折叠好了之后瑾安放在手里摇了摇,颠倒几次,已经分不出哪张是哪张的时候,松手一扔,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白子为留下。
确定好了,瑾安立刻开始下棋。
执黑者先行。瑾安东下一颗,西下一颗,也没有口诀和章法,用不怎么熟练的围棋为自己做了决定。香烟袅袅,香气落满了每一片花瓣,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过后,胜负已定,黑子胜。
瑾安便从“不留下”开始数花瓣。
庆云看了看时辰,该伺候长公主洗漱了。她走屋里一看,长公主正伏在案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殿下,该歇息了。”
“唔……再等等。完了,”瑾安抬起头,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我数到哪儿了?”
庆云走到瑾安身后为她捏肩膀:“殿下在做什么?这不是下午收起来的那些花瓣吗?”
“嗯……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
“睡觉睡觉。”瑾安站起来,敲了敲发麻的腿,见庆云要收拾桌子,忙叫她别动。
“就那么放着吧。”
“好,奴婢为殿下卸妆。”
雪晴端着一盆水进来,看见桌子上都蔫了的花瓣,奇道:“殿下,这是什么新玩法吗?”
“我看呀,殿下是在玩,‘你喜欢我,你不喜欢我’的游戏呢。”
瑾安扭头去瞪庆云:“好啊,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真是放肆。”
“殿下别扯上婢子,婢子可什么都没说。”雪晴把帕子递给瑾安擦脸,“不过殿下,你这个是为谁数的呀?”
瑾安“腾”地一下站起来,把二人推到门外:“出去出去,不许进来!”
“殿下不好意思了。”庆云问,“婢子们明早再来伺候?”
“明早明早!”
瑾安气呼呼地擦完脸坐回榻上,从头开始数花瓣。
不留下,留下,不留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