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就是她的命。
他不信自己会看错人。
三日后,罗言打开了水牢石门,找遍了整间水牢都未找到林落兹的半点踪迹。
无边炼狱是什么地方?
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厉鬼入了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更何况是人。
林落兹当真是死了。
罗言回了死门,连着睡了两日之后,到第五日,朦胧间听见了敲门声,以及……林落兹稚气未脱的声音:“师父,我回来了!”
罗言登时翻身下床,开门一看,正好对上门外那人视线。
林落兹瞧着他这身带有泥污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冒青茬的脸,笑盈盈地说:“师父,我算是过关了吧?”
在水牢的时候,她确实是想过死了算了,但临了临了,让她发现了一线生机。
那便是冥界所有的水流,都通往忘川河。
忘川河水,忘红尘俗世,忘旧事旧识,唯记得黄泉路走一遭,投胎转世,重获新生。
孟婆的糖水摊子给的就是加了忘川河水的糖水,林落兹仰头一饮而尽,还未下肚,突然扔了碗跑到桥边狂吐不止。
她把喝下去的忘川水都吐出来了,想起了回家的路。
明明只是短短五日,她却觉得好像过去了五年时光。
罗言点点头,难得勾起唇角,露出柔和笑意:“回来就好,但还不算过关。”
后来两年里,罗言手把手教她如何杀人,死门下达任务时,他偶尔也会带上她一起,所谓的杀人其实就是带将死之人回到冥界,若是遇到不愿离开,却又阳寿已尽之人,便要强行出手带走,这样的事只能算是小任务。
罗言在死门里担任的职务并非林落兹看到的那么简单,曾有一次,她半夜忽然惊醒,隐约听见外头有人声,却又听不真切。
她循着声音走近,来到那间屋子,那是罗言严明禁止的地方,她从来没进去过。但现在,隔着薄薄一扇门,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就是在那间屋子,她看见了一个黑衣人,那人并非罗言,但身形却是像极了,站在那人对面的是个黑气萦绕的“人”,或许已经算不上是人了。
那人说:“门主要是能替我杀了他,门主想要什么,我定当尽数奉上。”
黑衣人,约莫就是他口中的门主,转过身来,兜帽下没有脸,声音仿佛自遥远虚空传来:“永生永世都不能投胎转世,灰飞烟灭也不怕?”
那人连连点头:“不怕!”
门主伸出手,掌心处凭空幻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事成之后,再来交付另一半。”
那人还未答话,突然目次欲裂,张着口,喉咙深处传出诡异尖声,一缕缕银丝从他七窍中钻出,准确无误钻进了门主手里的小瓶里。
林落兹被这可怖的画面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一退,立刻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一转头,竟是罗言。
她来不及叫出声,口鼻便被人捂住了。
“别说话!”罗言眉头紧皱。
直到远离了那间屋子,罗言才松开手,林落兹张口便问:“那人谁啊?”
罗言催促她回去睡觉,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尽管林落兹心存疑惑,但罗言严令禁止她再去那附近,她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后来连着数日,罗言都没有回来,约莫一月后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林落兹长高了不少,但罗言还是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她习惯了仰头看他。
此时她手里拿着的是罗言方才交给她的东西,那是一把匕首,样式精巧,暗红色的刀柄,金丝缠绕其中,走出秀丽图纹,刀刃极其锋利,她的指腹在刃尖上轻轻碰了一下,大颗血珠便掉落下来,转瞬间被晶亮的刀刃吸收。
罗言说:“这是破魂刀,一旦被这种刀刺中,轻则憨傻,重则魂飞魄散。你且收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死门的一员,这刀,你好好用,别伤了自己。”
林落兹此时还不知道,破魂刀吸食了她的血,算是认主开刃,七日内若是不破人魂,便会招来反噬。
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一个怨气极重的男人,愿以身魂换得妻女平安。
原来,他们一家三口在山中遇到了山匪,被逼下山崖,他摔死后生出执念,无法投胎转世,眼看妻女被山匪抓进山寨,终日不得安宁,男人因此化作厉鬼。
门主正好需要厉鬼的魂魄,林落兹又是第一次出任务,便派了罗言从旁辅助,离开冥界,重返人间,这一年,林落兹年满十七。
成为了不人不鬼的死门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