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换一种问法吧，假如暴雨没有尽头，过去了四十天仍在继续，我们没有办法在那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中发射火箭，而这样的天气还要继续下去，应该怎么办？”
沉默，六秒钟之后。
“我不知道。”
空气有些凝固。
“第二个问题。假如方舟中能有十分之一的人数，也就是两千万，成功逃离，进入了太空，那么我们应该怎么继续文明呢？在外太空，不能返回地球，无依无靠，我们的选择也就只有两种。第一是选择空间站文明，第二则是星际殖民。”余和春没有发表对于白月林无法给出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这个事实的观点，他直接开始了第二个问题，“你选择哪一个？”
“星际殖民……不，空间站吧。”白月林犹豫着，被余和春打得措手不及，她一开始想选星际殖民，但总感觉似乎不太现实，于是又临时改了答案。
“肯定不是空间站文明，我们现在不能发射航天器，能够利用的空间站也就只有天上的那么几十个，对于两千万人来说是根本不够用的。所以，我们的目标只能是星际殖民，星际殖民虽然听起来目标很宏大，很难完成，但实际上我们早就完成了相当一部分的初步目标。在如今的二十二世纪，月球和火星表面已经建立了若干个可供长期居住的基站，虽然还是没法容纳那么多的人数，从现在开始太阳系内的殖民建设工作也已经太迟。如果把目光放到太阳系以外，寻找一个适宜人类居住的类地行星又是一项异常艰难的工作，至今在银河系没有什么重大发现。更重要的是，我们依旧无法避开建设的问题。
“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距离我们也有长达四光年的距离，超光速宇宙航行仍停留并且将长期停留在理论阶段，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宇航员冬眠，以期度过漫长无聊的旅行。考虑到火箭数量的问题，可能大部分人都将长期在冬眠仓睡过这段时间，飞船通过系统的自动定位导航和远光光谱分析找到一个宜居的类地行星之后直接着陆，之前说过无法避免建设的问题，实际上我们就是从零开始。所有幸存的人类将在那个星球上复苏，重新开启文明——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白月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余和春无奈地笑了笑，长叹一声：“到底是个孩子，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全。星际航行，一旦时间拉长，什么问题都有可能出现，更何况你是要去找宜居的类地行星。花费的时间越长，遭遇灾难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如果被一团星际尘埃云正面碰上，那基本上整支舰队都要完蛋。如此长期的航程中没有一个停靠的站点以供休息获得补给，这对于旅行者来说是极端致命的。
“我始终觉得人类是要走出摇篮，奔向广阔的世界和宇宙，但绝对不像这样迅速而急切。人类文明在宇宙中的迈进步伐应该是稳扎稳打，逐步向外扩张。先是月球火星，然后土木间小行星带，然后土木天海王，随后伊柯伯带。这是走出太阳系的步骤，就算不是扇形辐射，而是单独做，至少也要花费不下十年的时间。”说到这里，余和春看向白月林，意味深长地说到，“白月林，你总给我一种‘这个演员看了剧本并且看了很多’的错觉，不过现在我知道，你可能也只是看了，并没与自己的仔细思考。你只是知道要做什么，那是你对着剧本看到的东西，也可能是别人告诉你的东西。你没有自己的思考，也没有自己的想法，嘴上说着要达到更圆满的结局，却不知不觉中被别人灌输了观点和思想。你只是知道有人告诉你，逃到太空中可以躲避洪水，却不知道这是又一种束缚，使我们被迫在太空中漂泊流浪。
“出发点是好的，白月林，我们都见证了你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可是你真的有考虑过，离开之后，要做什么吗？更圆满的结局究竟是什么，你要怎么做，这么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你心里真的有数吗？”
白月林沉默了，随后，自王孟柯的那次谈话之后，她遭受到了最后一记重击。
“结局没有最圆满，只有更圆满，你是因为后悔才要去改变，那如果又后悔了呢？假定这不是最后一次，如果有可能，你是不是要这样轮回往复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