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嫁他,更不会出手,不过只是一个小妾生的孩子而已,他多得是。
千玖言心中升起一股无力,顾轻有今天这个下场,全是拜他所赐,是他的冷漠忽视,让旁人有机可趁。
愧疚、后悔、心疼……千玖言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只觉心脏一阵阵绞痛,痛得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倏地吐出一口鲜血。他还没有恢复修为,刚才带着乌黛强行破开瘴气,本就是在透支身体,这时一下子气急攻心,身体支撑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向来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预灵族少主,此刻跪在地上,白色衣袍上开满一朵朵混杂着灰尘的血花,狼狈地哭了。
乌黛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哀,仅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猜出了顾轻不仅被迫嫁给千玖言,多次救他于水火,却被他误会别有用心,她这短短的一生,可悲又无力。
一腔怒火升腾而起,怎么也压不住,她蓦地举剑,“既然她是被你害死,那么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要拿命来还。”
千玖言轻声道:“不用你说,待救出苏荷,我会自我了结。”
鸦月质问道:“还有顾饶思、顾夫人、顾柠、预灵族的长老呢,他们你该如何处理?”
千玖言没有回答,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该怎么处理?对于教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长辈,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而且,他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事因在己,他会给顾轻一个交代。
“哈哈哈哈哈……”鸦月忽然大笑不止,讽刺地说道,“少主啊少主,您还真是私情之外不忘大义呢,但您真情,雪山之巅的人未必实意,您以为您和顾轻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族长和长老手掌中的棋子。”
千玖言停住脚步,鸦月再接再厉道:“少主,您可想过,为何这一代只有您一位继承人?历代少主都是从精心培养的弟子中比试选中,可这一代,只有您一位呢。”
“您以为这是殊荣吗?错,这是阴谋。您还记得两个月前的雷劫吗?长老们说,是您突破引来的天劫,对吗?”
千玖言手指微颤。
“您还真信啊?修士这一生只有一次天劫,那就是飞升之时,但您不还没有脱离凡尘吗?”
千玖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鸦月道:“我想说,那并非您突破引来的天劫,而是预灵族的灾难。早在您出生之前,这场灾难就已经被预言,您不过是他们精心培养,用来挡灾的工具人罢了。他们汲汲营营,精心谋划,就是为了天灾出现那日,能够保证预灵族平安度过,至于其他人的性命,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列。若非您无意中吞了天雷,炼化出另一条灵脉,还是有用之人,否则您早就死在那场天灾之下了。”
千玖言声音喑哑:“我身为预灵族少主,自当肩负保护族人之责。”
“您还抱什么希望呢?”鸦月直接戳穿他道,“他们明明可以救下您,明明可以同您一起挡灾,却非要眼睁睁看着您一人独自抵挡天雷,看您修为耗尽,身死道消……差点忘了,还有凌云派的任务,少主以为众长老真的不知晓他们的做派吗?因为你不过是一颗弃子,早晚要死,当然不怕你沾染什么因果。”
千玖言沉默不语,他很想反驳,很想大声质问鸦月在挑拨些什么,却可悲地找不出一个词辩驳。一些被他忽略的事实浮上心头,骗他是突破引来天劫,提前叫来其他门派的外援,他抗下天劫昏迷时他们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表现,凌云派不过一小派,真的有能力骗过预言术老道的预言者吗?
原来不是他看错,原来都是真的啊!
他以为的重视,不过是在有价值的利用,可笑他自视为少主,承担预灵族的未来,毫不犹豫以身挡灾,失去爱人也从未想过报复……
鸦月仍觉得他不够痛苦,“您知道吗?进密室救你之前,我拿了一颗补元丹送她,她多么聪明通透的一个人啊,我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女,怎么可能会有补元丹这种东西?她当时就已经将自己的处境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那时她也对你冷漠的态度失望透顶,可她还是为了一族未来,奋不顾身救了你。我们同为一族,预灵族有难,又岂会坐视不理?可是为什么,她救下的族人却毫不犹豫送她去死?他们明明可以放顾轻一条生路,却故意放任别人给苏荷下毒,故意设计顾轻独身采药,斩断她的退路,害得她尸骨无存……”
说到最后,鸦月已经泣不成声:“他们的心怎么能这么硬啊?”
乌黛越听越觉得雪山之巅的人太过离谱,又是伤感又是悲愤,“人心怎能凉薄至此?你们不是修仙之人吗?仙道仁慈,予众生福泽,你们就是这样予众生福泽的吗?”
“哎你别看我啊,”感受到乌黛灼灼的目光,男修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师门作风清正,以匡扶苍生为己任,岂是这雪山之巅可比?”
想到刚才听闻的雪山秘事,他一时也感到毛骨悚然。
千玖言沉默良久,擦掉嘴边溢出的鲜血,自嘲地笑了笑,鸦月那句轻叹振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