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停歇,后面的人便跟着道:“叶二公子,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他们表情焦急而真挚,恐惧而慌张,不似伪装。
盛凡道:“叶行之如何能救人?莫要诓我,到底怎么回事?”心下奇怪,若要害叶行之,谁会雇佣这么多百姓这般大张旗鼓来害人,不怕露馅?
男子飞快地看了小狐狸一眼,支支吾吾道:“不是叶二公子,是……”
“是谁?”
“……是那只狐狸精,不,是狐仙。”
“小狐狸?”盛凡扭头看了一眼奄奄趴在沐星辰怀中的小狐狸,它都还需要她们传输灵力维持生命,救人?不如说是送死。
沐星辰转了转眼珠子,问道:“有人告诉你们小狐狸可以救人?”
没人在背后推动,这些百姓怎么会上山找人?她几乎可以确定,正是魔物的手段,他在秦越家里待过一段时日,比初来乍到的青岳山弟子更熟悉善水镇的地形,所以钻了防守空子,进了善水镇。
“没错。”男子道,“魔物进镇后,就传出九原山有狐,法力高强,好行侠仗义,是魔物克星。”
“进镇后?”沐星辰呵声道,“各位真是健忘?忘了七八天前,小狐狸就受了重伤,落于你们手中,险些被烧死?”
听闻此言,众人面露愧色,“当日是我们不对,还请狐仙饶恕我们。”
沐星辰冷哼,将选择丢给叶行之。魔物早就盯上小狐狸,奈何打不过它,本来吸收百姓的精气后,恢复些许,有能力杀了小狐狸,又遇上她和盛凡,原本的计划一再被打乱,如今逃不掉青岳山的包围,病急乱投医,以百姓的性命为要挟,便是逼着小狐狸自动现身。小狐狸的伤势这些百姓向来不会相信,自然有路走路,抓到机会就上山要人,这是要以人多势众,逼迫叶行之就范。
她和盛凡一直防备着魔物找上门,不想他兵行险招,用了更加危险但更加有用的招式。
一边是善水镇百姓的命,一边是小狐狸的命——
叶行之又并非百姓口中的混混,亦非铁石心肠。
众人拜倒在目标面前。
“叶二公子若是救下我家老婆孩儿,便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我们愿意供养你一生。”
“叶二公子,这次若你能同我们回去,救人于水火,那便是极大的善举,若能一举杀妖,便是神仙功德,日后我们必定募集钱财,为你和狐仙立碑供奉。”
“是啊是啊,叶二公子,我们过来,便是准备风风光光将你迎接回去。”
“叶二公子你最善良了,求求您了……”
“呵……”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沐星辰听到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全是嘲讽。
沐星辰看了眼叶行之,他低垂着头,虽未明说,想来已经做出了决定。
果然他抬头道:“各位请离开吧,我家小狐狸伤重未愈,救不了人。”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偌大森林中竟声息全无,落针可闻。
百姓们没想打他们提出的条件都这样诱人了,叶行之竟还不识抬举。有人不赞同道:“叶二公子,身为善水镇人,你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就是就是。”他们小声地赞同,毕竟他们先前有错,如今又有求于人,不敢大声吆喝。
叶行之仍是道:“小狐狸真的救不了你们。”
他有些嘲讽,想起以前他们骂他混混,不允许他靠近,耻于与他为伍,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他们从来不愿意了解真相,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被人设计的残局,相信听到的流言蜚语,管中窥豹定格他整个人,又两次对他和小狐狸喊打喊杀,差点烧死他们,将他们赶到山野上,遗世独居。他们忘了吗?他早就被他们赶了出来,已非善水镇人了。现在竟然回头求他救人,还将他们的善意全部拿出来奉献给他。这是他以前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轻而易举被人承诺……可他,早就不需要了啊。
同时他又有些无奈,小狐狸真的伤重难治,命悬一线,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除了给魔物增加补物,促使他迅速恢复外,还有其他作用吗?他们总不能真的指望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物会信守承诺,可以用小狐狸交换吧?
所有思绪都在一瞬之间,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扰得他心乱如麻,心里如镜明晰可辨,嘴上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多数百姓向来只顾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就算想得到,也不愿意相信,只想抓着他共同沉沦,除非亲眼看到小狐狸死亡,否则都是叶行之冷漠无情。在他们眼中,那可是妖啊,妖力无边,怎么会受伤呢?
“叶行之!”暗流涌动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