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桑的这位继母尤氏是紫樊城知府之女,今年才二十五岁,明眸皓齿,端正俊俏,按理说不应做续弦,但据说是出了什么变故,一直未能成婚。
池桑的母亲前年因病身故,父亲悲痛欲绝,一直郁郁寡欢,几个月前,他出访友解闷,在紫樊城游玩了一段时间,他回来后不久,继母便进了门。
这令池桑和池胥都大为震惊。
尤氏的两个弟弟也都是二十多岁,锦衣玉带,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他们三个正说说笑笑,一回头看到了正在一脸诡异地打量着他们的池桑。
三个人脸上都是一僵。
“池桑啊,”尤氏挤出一个笑容,冲着池桑招招手:“来,这是你的两个舅舅,你还没见过吧,这是大舅尤穆,这是二舅尤询,快来叫人。”
池桑大步走进主屋,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两个人。
“大舅,二舅。”她心不在焉地说。
明明之前没有见过,她确定没有见过这两张脸,为什么会梦到呢?难道是……曾经什么时候见过却不记得了?
尤穆和尤询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和她打了个招呼,一个人给了两个小金锞子当见面礼。
池桑拿着见面礼,谢过了两位,自己跑到右边的角落坐着呆呆地出神。
“这、这孩子可能是午觉睡蒙了,”尤氏打着圆场,说:“碧筠,快去给小姐倒杯茶。”
“池桑看着就端庄稳重,”尤穆说,明明没比她大几岁,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不愧是池府的大家闺秀。”
“你看,我早就说了吧,”尤氏笑着说:“池府家风极好,夫君也待我极好,你们亲眼看看,也就放心了。”
“哈哈,池府名声在外,我们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尤询笑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来游学一段时日,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
“那你们这可是来对了,”尤氏说:“夫君与万藏书院的院长熟识,池胥也在那里读书,常常受到褒奖,夫子都夸他年少聪悟,文思敏捷……”
“你别总夸他。”父亲池定邈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大步跨进屋子。
“母亲过奖了,”池胥跟在池定邈身后,开朗地向尤穆和尤询抱拳道:“大舅!二舅!”
池桑坐在椅子上,关注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池桑呢!?”池定邈一边大步走到主座那边,一边习惯性地大声喝问道:“不是说了派人去喊吗!?不成体统!就是拖也给我把她……”
他一个回身,看到了坐在门边的池桑。
“爹。”池桑干巴巴地说。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池桑早来了,”看到池定邈面色变幻,尤氏忙说:“我们正说到尤穆和尤询在都城游学的事情呢。”
池定邈轻轻咳了一声,坐下来,抿了一口茶说:“哦,游学啊,我在之前的信中看到了,也已经和万藏书院那边说过了,你们明日带着我的信过去便是。”
“多谢姐夫。”尤穆和尤询感激地说。
池定邈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番,都是些学业上的事情,两人老老实实地端坐受教。
看着父亲说教的样子,池桑有些恍惚,她脑子都是胡思乱想,梦里面那些不祥的画面不断地冒出来。
“夫君,他们都懂的,这些话父亲在家早跟他们念叨无数次了。”尤氏掩嘴笑道。
“你们啊,不要嫌烦,”池定邈说:“这些话听起来容易,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只有日日自省,方能匡正修身。”
“是!”尤穆和尤询两人忙说。
池定邈满意地点点头,他刚又要开口,尤氏笑着转向池桑。
“桑儿,如果听烦了,你就先回去,下午还有功课吧?”她说。
池定邈立刻瞪向池桑,一脸不满地问:“说两句就不耐烦?”
池胥皱起眉,他看向池桑,微微冲她摇了摇头。
本来这种时候,以池桑的傲气一定会顶回去,然后吵吵着甩手离开,最后因为这事被责罚一顿。
但现在……她还想看看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刚才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管怎么看,这两人都是一副勤奋好学,追求上进的样子,他们怎么会把池胥带到赌场呢?
“没有,”池桑说:“我就待在这儿。”
“嗯?”池定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好了些,尤氏的面色倒是一僵。
他又交代了一会儿,又说了些让池胥不要骄傲,应虚怀若谷之类的话,这才心满意足地施施然出门访友去了。
尤穆、尤询二人与池胥约好,明日三人一起去万藏书院,随后尤氏带着他们去客院,为他们安排住处。
池胥陪着池桑往她的院子走。
“你刚才做得很好,”池胥说:“不要总和父亲对着干,你看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