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她就恢复冷静,但良久也不再跟浅漓说话。
浅漓看着脚下重新变得温和的熔浆,颇感意外暴怒时的魔王没想着伤害她。
她于是率先打破沉默,“你选择将我扔到北溟自生自灭时就该料想到任何坏的结果。”
魔王仿佛有些力竭,声音听起来显得缥缈,“我以为如果你能活下来,这四千年时间,在蛊虫的帮助下再不济也已经坐上魔王之位。
“岂料你竟如此无用,不仅修为极低受制于那四个废物,还为自己的仇敌困于情爱。”
“我的好儿,当年我真该直接掐死你。”
被她屡次痛心疾首斥责无用,后悔当年留下性命,浅漓难免开始觉得气愤。
她目前的修为确实不高,但她从来不觉得修为高低跟有用与否挂钩。
魔君们修为比她高无数倍,还不是一样得对她威逼利诱,想要靠她才能对付魔王。
反观魔王亦是如此,若当真后悔当年没杀死她,现在动手也不迟,而不是一昧抱怨指责,好似在无能狂怒。
分明就是还要借助她的力量或者对她有所顾忌。
相比起来,她还觉得魔王虚伪,倒不如直接说明目的,她还能高看她一眼。
至于说她受制于魔君,她还没达到不得不听他们的话,配合他们合力将魔王封印或者直接消灭的地步。
更遑论现如今龟婆婆已经不在,魔君们根本没法再威胁到她,她岂会再受制于他们。
说她为仇敌困于情爱,她跟夜长玦并无深仇大怨,何来仇敌一说。
她因他为情所困又如何,她并未因此失去自我,完全以他为中心依附他而活,也不是什么丢脸至极的事情。
再者若不是魔王放在她体内的情蛊影响她,她也犯不着如此深陷其中。
所以魔王倒是真好意思大言不惭来指责她,真要说起来,魔王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后悔生下她,当年没掐死她,她还痛恨自己的生母怎么会是冷血的魔王,害得她一身肮脏的魔族血脉。
浅漓越想越气,觉得不出言讽刺魔王几句难以泄愤,便怒气冲冲看向魔王声源处,将心中所想全吐诉出来,末了又道:“你且放心,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会认你,永远不会。”
意料之外魔王没有因为她的话再次发怒,好像心情还很不错,声音里带有毫不掩饰的笑意,“很好,小废物,最好永远在我面前这么嚣张自负,别后悔今天说的任何话。”
浅漓立刻想说绝不会后悔,话到口边又怪异感觉好像在跟魔王赌气做保证一样。
她于是将话转个弯,“我已经回答你的疑问,该到你履行承诺解除我体内的蛊了。”
话音落下好半晌没有回音,浅漓越发恼,“堂堂魔王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吗?”
魔王这才说道:“情蛊放在你体内纯属浪费,我迟早会收回,急什么。”
浅漓只觉得她在推辞,认为她根本没有办法解除情蛊。
然而魔王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又解释:“你心间那块逆鳞很碍事,有它拦着我没法取情蛊。”
浅漓更加不相信这话,若不是有逆鳞护着,她跟魔王首次接触时怕是已经被夺命。
现在大概也是因为逆鳞在保护她,才让魔王忌惮甚至不敢露面,她岂会轻易将逆鳞取出。
与其相信魔王,倒不如想办法趁早离开此地,回仙域告诉夜长玦火海的存在,让他来找出火海的确切位置。
即便她的想法隐晦,魔王竟又能立刻察觉,当即怒声道:“刚刚还口口声声觉得自己不是废物,不会依附别人而活。”
“现在又要别人的逆鳞保护,又指望别人帮你来对付我,好解除情蛊,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
浅漓瞬间断定魔王是通过情蛊窥探她的想法,便不敢再乱想,反驳道:“你少跟我用激将法,就因为他是我夫君,他帮我解除情蛊,我就没骨气,成了依附他而活的无用的废物吗?”
“那魔君们想利用我对付你,你现在也想利用我对付他们,你们双方对于我来说,是否也是只能靠别人的废物?”
魔王成功又被她激怒,怒呵,“休要跟本王强词夺理狡辩。”
“你想解除情蛊,就把逆鳞取走,我为生下你付出巨大代价,不是要你性命就可了事。”
“情蛊对我有大用,你初来此地时我只是想取走它而已。”
“如果你依言照做,本王会考虑复活那个老妪。”
这个条件很让浅漓心动,但她还是不相信她的话,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能窥探我心中所想是吗?”
似乎魔王想哄她同意,耐心又变得极好,如实解释道:“刚刚通过情蛊知道你的想法,已经耗费我太多精神力,短时间内我不能再这么做,也不想如此浪费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