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我先走了,”云焕站起来,说道:“我希望,你以后想铤而走险时,能够知会我一声,毕竟,我是你东家!”
她还是很介意盛明珠诈死,却没有告诉她的事情。
云焕几下跳跃,消失在远处的一处屋檐上,盛明珠目送她离开之后,也拍拍衣裳上的灰尘,借着月色下了屋檐。
在云焕的操作下,盛明珠终于能够堂而皇之地冒认假身份,去参与科举。事不宜迟,她即刻招来芍药,为自己打点参与科举的事情。
而她也开始翻起那些落了灰的四书五经。
几年前,她刚入学皇室私塾的第三天,就寻了个机会将太傅薛忍冬按在僻静小巷中威胁:“我要学帝王秘术!再给我说些不着边际的为臣之道,我要你死!”
总而言之,她已经好一阵子不曾和这些孔孟之道接触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拧了拧眉心,只觉眼干酸涩、眼皮打架。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她是真看不进去,对她来说,这东西的好处,那便是用来训练顺从的奴隶,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语言,将王者的权威加倍放大。
入夜,大理寺灯笼高挂,此时驻守门前的守卫也开始申起懒腰、打起盹来。
夜风吹过,摇晃着院里的丛丛树木,吹得窗棂簌簌作响,窗下的细草随风摇曳,夜露滚滚,虫鸣阵阵。灯烛的火苗明灭不定,将四周映照得忽明忽暗。
大理寺内的诸多间屋子黑漆漆一片,只有一间屋子灯火长明。屋里陈设极为简约,壁上挂着一副翠竹,窗前摆有一桌一椅,书柜上塞不下书籍和卷宗,又将桌案占领。
一蓝色官服的女子站在桌前来回踱步,正神情专注地翻阅着手里厚厚的卷宗。
“这个寒弦客,究竟要干什么?”女子神情凝重,满心疑惑。
看完一宗又一宗的案子,她嘀咕着:“好人也杀,坏人也杀,唉!太女曾说,断案需从其动机出发,可这个人显然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孩子在闹脾气!”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蓝衣女子猜是送茶的小厮,于是张口打发:“不必了!我很快就回去歇息。”怎料,外面人仍旧立在那里,并无离开的打算。
屋外小雪纷飞,风乎乎地吹着,淹没了一切血腥。
此时寒冬腊月,天上下着小雪。打更人抱紧了大棉袄,提着灯笼一路小跑进屋子,随着房门一合,风雪也被隔绝在外,打更人一边收拾着身上的霜雪,一边说着:“崔大人,您还在忙呢?”
“这屋里怎么黑灯瞎火的,冷的厉害!”点上火折子,打更人掌灯。不曾想,她一转头,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只见跟前的地面上,蓝衣女子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打更人伸出手,颤巍巍地摸向崔问的鼻息……
“救、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崔大人死啦!”
夜色漆黑,雪越下越大。逐渐埋没了屋檐原本的颜色,窗外夜色深沉,星月暗淡,屋里一灯如豆,光线昏黑。深沉的夜幕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重地压在房舍屋顶,低垂的云层在晦暗的夜空下漂浮,掩映着弯月星影,地上犹如覆霜盖雪,忽明忽暗,倍显阴森可怖。
待到天将破晓,又是一个天清气朗的早上。
大雪覆盖了竹林,回廊下,一白衣女子外罩一身半旧不新的狐氅,坐在屋檐底下煮酒。酒的雾气在半空中弥漫成一片霜华,意境甚美。
盛明珠闲赋时,总会躲在回廊独自小酌几杯,外面的空气冷的可怕,她省不得要来回换着手拿书,不然一只手暴露在寒风中,不多时就冻得通红。
一声鸟儿的叫声十分响亮,响彻在寂静空灵的竹林间,令她忍不住看向外面,看外面银装素裹,看外面雪花纷飞。
云焕那股子郁郁香气已经散尽,盛明珠掐指一算,才发觉,她已经许久没来了。
那人说,下次要喝一口她的梅子酒,究竟有没有诚意?还是说随口敷衍?
思及此,盛明珠摇摇头,企图把这些杂念通通甩开。紧接着又站起来朝屋里走,连梅子酒也不喝了,一头栽入书堆里,不再出来。
如果心无旁骛,盛明珠可以坐在桌案前看书,一看就是一天。
用盈枝的话说,便是太女殿下可以一天不张嘴,就是不能一天不看书。
这可苦了来送吃食的奴才,只见奴才与前来询问的云焕说道:“上次大夫来看诊,还说殿下的胃不好,殿下今天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奴婢见了也不敢催促,只叹芍药姐姐不在,要是芍药姐姐在的话,怎么也会央求着殿下吃几口……”
芍药这几天让盛明珠叫出去做事,许久没回来。
云焕美眸一转,心里了解了个大概,她抱着手臂,忽然倾身贴近那小奴,又是万分轻佻的口吻:“多谢小美人啦,改日……姐姐我带你有趣的地方!”
那小奴红着脸,鼻尖是紫衣女子馥郁的香气,耳畔是她甜得发慌又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