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着窗户。
这个点,小朋友们已经陆陆续续午睡完毕,开始在外面疯玩了,那几个高年级的姐姐雷打不动的在外面跳皮筋,她们跳小皮球,念口诀的声音能传到屋里面来。
许迦南早就会背了,可是她腿短手短,根本不能跟大孩子玩儿,那些孩子把皮筋儿稍微架高一点,就能没过她这个小萝卜头的头顶。
外面好像还有扔沙包的,几个人一组,在空地上跑来跑去,被沙包扔中淘汰出局的就站在一旁为大家加油助威,时不时还要有一声“xxx你犯规了” 的高喊。
许迦南又走神了,这不怪她,实在是因为外面太热闹了。
扔沙包她现在也玩不了,只能在老师的组织下跟同班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外面那些大孩子跑的太快了,她跟不上。
她想,她早晚能玩的,到时候就跟巧巧一起……
想着想着,又想到巧巧了,许迦南气性上来,刚才滴溜溜不老实的眼睛也不转了,自己闷闷的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写大字。
她想,都这么久了,巧巧怎么没来找她呢,是不是真的不想跟她好了?
也不对,巧巧总向着向军,她就是不要跟她好了。
向军有时候好,有时候坏,好的时候也罢了,就是爱吹牛,总说家里又给他买了什么好东西,说他堂哥从市里工作回来,还要给他买游戏机。
许迦南还不知道游戏机是什么东西呢。
许迦南的思绪飘出很远,最后恍然惊觉,她好像又走神了。
她下意识就往沈司瑾的方向看。
她一走神,沈司瑾就要提醒她的,刚才怎么没听见他说话呢?
许迦南眨巴着眼睛,这才发现,坐在她旁边的沈司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司瑾总绷的太紧,晚上开着灯也噩梦连连,睡眠一直都算不上好,可也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概是神经放松过了,所以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所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发现哥哥睡着了,许迦南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没了,她悄悄放下笔,放轻了声音,两只手垫在桌子上,下巴戳在手上,也趴了下来,不说话,就安静的盯着沈司瑾的睡颜看。
这几天天天盯着沈司瑾看,许迦南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已经建立“耐受”了,可是,哥哥安静睡着的时候好像又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睁着眼睛的时候,沈司瑾的一双黑色眼睛总是锐利带着锋芒的,像是有一把两面的尖刀,一不小心就会刺伤别人,也会刺伤自己。
他的眉头也时不时就要轻轻皱起来,眉宇间有股化不开的躁郁,有一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东西。
许迦南自然看不透,但是她的感觉是敏锐的,她觉得这样安静睡着后的沈司瑾有种松懈下来的平和,变得没有攻击性,眉宇舒展,变得比平时更好看了。
沈司瑾没做梦,很难得的没有做梦,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醒来的时候,烈日已经变得柔和,天边的云彩似乎都是惬意的柔软。
他的手被自己压麻了,动不了,白皙的脸上也有被压出来的印子,这幅懵懂且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真的很难得。
许迦南大概也觉得新奇,所以双手托腮,看着他笑。
沈司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睡着了。
也不知道许迦南在这里坐了多久,桌子边有个小姑娘,近在咫尺的手边,还有一碗香喷喷的油炒面,是姥姥给冲的。
许迦南把油炒面往他的面前推了推,然后说:“姥姥说你醒来该饿了,把这个吃了吧。”
那个午后,温暖的阳光,眼睛发亮的人,还有那碗香喷喷热乎乎的油炒面。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每一丝甜滋滋的味道,他都记了很久很久。
哪怕他后来功成名就,看了无数亮丽风景,吃了很多难得的佳肴。
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安宁祥和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