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听完,他倏地放松下来。宁安说得对。那人是他们共同的仇人,在报仇这件事上,宁安绝对能信。或者说,除了父皇之外,调查定国寺,他最值得信赖的就是宁安,就是诚意伯。至于徐简,他与定国寺无其他利益,不会另生枝节,只会与宁安共进退。近些日子以来,李邵原就与徐简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共识,此刻便是在那之上更添了一把锁。「只要弄清楚真相……」他喃喃道。即便真凶死了,定国寺毁于谋害而非意外,会让父皇更加思念母后。而父皇忘不了母后,惦记越深,那他的复起之路就越顺。想到这场雨,这落雷,李邵坚定想着:决不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虽看不清主屋那里的状况,但时间久了,单大人不来,汪狗子也会来。林云嫣抓紧又与李邵道:「此事只有我知、殿下知,我先不告诉国公爷,殿下也莫与汪公公提,等我们见着了圣上,听他指挥。」李邵对汪狗子并无警惕之心,下意识想质疑两句,可既然宁安以不告诉徐简做交换,他倒不觉得亏,顺口就应下了。身后的光亮忽然间暗了暗。林云嫣起身去看,原是灯油所剩不多了。李邵也缓过劲来了,从地上爬起来:「时候不早了,我怕再不出发、宫门就关了。」「那我去与单大人说一声。」林云嫣说着往外走。才刚迈出门,就见一人沿着廊庑过来。来人手里拿着灯盏,映出面容,正是徐简。两厢照面,林云嫣唤了他一声。李邵也看了过来。「殿下好些了吗」徐简走到跟前,询问道。李邵木着脸点了点头:「我想立刻回宫,宁安也一块去。」徐简闻言,视线落在林云嫣身上,目光温和。「是,我也想进宫一趟。」林云嫣道。她诓李邵说不告诉徐简,自不会当面食言。可她与徐简本就默契非凡,哪怕不多说,只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话,徐简便知道她从李邵口中问出了不少事。「臣先把汪公公叫来,再与单大人说一声,殿下觉得呢」徐简问。李邵应了声。很快,汪狗子小跑着来了。他极其关心李邵状况。原先殿下在院子里,汪狗子能从窗户看到状况,等殿下挪步厢房,他就看不见了,偏单大人问了他不少问题,他分身乏术。也不知道殿下与郡主说了些什么他定睛看两人神色,殿下一脸急躁、透着不安,郡主则是心事重重。要说不和睦、起过争执,汪狗子没看出来。「殿下要回宫马车还在宅子外头候着,立刻就能走。」他道。徐简落后汪狗子几步,与单慎一块过来。单慎基本查看完状况了:「殿下,今夜的确不巧,潜府遭受雷击,还打了两次。一次落在那株树上,把树劈倒在地,臣查看过,的确是呈现了雷击的状态。另一下落在了西稍间的屋顶上,打出了一个洞,好在雨大,并未烧起来。其他损害就是那幔帐,油灯意外点燃的,已经灭了。旁的更细致的判断要等明日了,天亮之后看得清楚些,再查查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这里就交给单大人了,」李邵道,「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宫了,潜府出事,我既然来过了,就要尽快禀告父皇。」单慎并不拦着李邵,还一路把人送了出去。马车停在宅子旁,李邵先行上去,转头看了眼林云嫣。林云嫣猜到他是不想让自己与徐简单独坐车、以免背信弃义,可她又何尝不担心汪狗子三言两语从李邵口中套话既如此,她便从善如流、也走向李邵的马车。徐简扶她踩着脚踏上去,而后自己也上来:「殿下,郡主先前被吓着了,心不在焉的,臣陪她一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李邵自不拒绝,自己坐稳了就不管他们。汪狗子看看车厢,没有去里头挤着,与车把式一块坐在车驾上。马车一路冒雨回宫。林云嫣坐实了心不在焉,身子靠着徐简,闭目不言不语。徐简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握着林云嫣的手,一下一下揉着她的掌心。他猜得到结果,也不晓得李邵具体说了什么,更不清楚林云嫣是如何引导李邵说出来的,但徐简不会弄错的是,为了得到答案,小郡主费尽了心力。为了控制住自己真正的想法与情绪,林云嫣的掌心上满是指甲印。深深浅浅,交错凌乱。有一些淡了,有一些青紫。小郡主细皮嫩肉的,她当时定然是连疼都忘了。可徐简觉得疼,他心疼极了。偏这是李邵的马车,李邵就在边上,徐简不能好好安慰林云嫣一番,只能就这么轻轻地替她揉一揉。他们赶在宫门关闭前回宫,因着是李邵的马车,一路畅通地到了御书房外。圣上还没有休息,曹公公闻讯迎出来。见马车上下来三人,他一时迟疑地观察了一下。下衙后,大殿下去了辅国公府吃酒,圣上听说时还挺高兴的。殿下与辅国公处得越好,圣上就越满意,吃酒只要不过量,日常饮用并无问题,何况就在国公府,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天气差了些。」圣上只评说了这么一句。哪里想到,这三人吃了酒竟还一道进宫来了,而且是各个淋了雨、直接要进御书房。殿下还有不讲究的时候,郡主在御前可从未有仪容不整的前科!「圣上在里头,」曹公公引他们进去,小心试探着问了一句,「没出什么事情吧」李邵答道:「是有一些事情。」林云嫣补了一句:「要紧事,等下还请公公让人都回避了。」曹公公心里咯噔一声。几人到御前行礼,圣上见他们如此模样不由皱了眉头:「怎么一回事弄得这么、这么惨不忍睹。」曹公公已经把人都屏退了,自己守在帘子外头。李邵张口欲答,却是哽咽了下。圣上看在眼中,